崔耕知道后世的历史,当然明白,人家张鷟就是这么值得尊敬。
张鷟,字文成,自号浮休子,深州陆泽人,唐高宗李治调露年登进士及第。当时著名文人蹇味道读了他的试卷,叹为天下无双。
此后,张鷟又应下笔成章才高位下词标文苑等八科考试,每次都列人甲等。时人称他有如成色最好的青铜钱,万选万中,赠号青钱学士。
这个雅号后来成了一个典故,被用来称赞那些才学高超屡试屡中的人。
张鷟的文学水平达到了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新罗和日本的使节每次来到朝廷,都削尖了脑袋四处打听他有没有新的作品问世,一旦打听到有,就立刻不惜重金和珠宝买走,回国后广为传诵。
到了后世更不得了,他写的《朝野佥载》,成为研究唐史的重要资料;《龙筋凤髓判》乃是有名的判例集,不知救了多少条人命。
还有眼前这本《游仙窟》,开了一代小黄文之先河,后世……好吧,也有不少人非常喜欢。
当然了,光是这些,还不值得崔耕如此激动,最关键的是,他和卢若兰的姻缘,就是因为卢景祚受的那场不白之冤。
而解决这场不白之冤的法子,就是人家张鷟在《龙筋凤髓判》中提到的。某种意义上说,张鷟就是自己和卢若兰的大媒人啊。
张鷟可不知道自己和崔耕还有这番渊源,迟疑道:“崔著作可是对在下的《游仙窟》非常满意,才行此大礼?不至于吧,当初魏王千岁见了,也只是引为知己而已啊!”
“呃……这个么……”
崔耕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只得转移话题,道:“张御史找本官到底有什么事?咱先说好,您那些文章虽然精彩无比,却与我的《神都时报》风格不符,恐怕不能刊登啊。”
“崔著作您想哪去了,我那些都是游戏之作而已,刊不刊登无关紧要。呃……今天本御史找崔著作是有正事,这个……”
张鷟下意识地看了武承嗣一眼,武承嗣马上就知情识趣地道:“不好意思,本王失陪一下。”
“王爷请便。”
这么厉害?连武承嗣都赶走了?看来张鷟这个侍御史,很不那么简单啊。
崔耕道:“敢问张御史,您找本官到底有什么事?”
张鷟面色一肃,道:“实不相瞒,陛下有旨意,命本御史找寻壁龙的下落,可找来找去,都是毫无线索。崔著作有崔青天之名,不知何以教我?”
“崔青天?”
崔耕干笑一声,道:“张御史,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崔某人那点微末道行,哪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您是因为我和褚云娘有些瓜葛吧?这让我出卖朋友……恐怕……有些强人所难了。”
张鷟连连摇头道:“诶,崔著作你这么想就完全错了。二十多年前,陛下和高宗皇帝被困在长安和洛阳之间,多靠了壁龙才得脱大难。说起来,壁龙对陛下有恩无仇,陛下又怎么会加害他呢?无非是年纪大了,想找个老朋友叙叙旧罢了。”
“这样啊。”崔耕想想也对,点头道:“好,那本官就勉力为之。”
……
……
洛阳道德坊,褚宅,正堂屋。
褚云娘秀眉微蹙,道:“崔著作要找壁龙?”
“不是本官要找,是陛下要找,是这么回事儿……”
崔耕简要地把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最后道:“我琢磨着吧,陛下要是想害壁龙,二十多年前就动手了,何必要拖到今天?恐怕她真的就是想和壁龙单纯地叙叙旧。壁龙总这么躲着,总不是办法吧?”
褚云娘苦笑道:“这可麻烦了,不瞒崔著作说,妾身是实在不知道陛下要找的那个壁龙在哪啊。”
崔耕早就经卢若兰提醒过,褚云娘和壁龙不是那种关系,倒也不疑心褚云娘是在骗自己,道:“你不是有壁龙令吗?难道没办法和他联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