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藏用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承认,那些孩子最初是被我的同宗,卢照邻收养的。他为了养这些孩子,不惜四处给亲朋好友写信,说自己得了绝症,要筹措钱财买药。结果……最后他竟真的得了绝症,撒手人寰,并把那些孩子托付给了我。我当时觉得来俊臣已经伏诛,这些孩子奇货可居,也就顺水推舟了。”
周兴厉声道:“哼,你既然为了荣华复贵,可以收留这些孩子。那为了荣华富贵,刺杀庐陵王,也不难理解了吧?说,你倒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孩子们的事儿虽然只是个旁证,但足以说明卢藏用处心积虑地混进崔耕的身边,别有所图。那周兴的猜测,就完全可以称得上八九不离十了。
原来就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李休直气的肝儿颤,恶狠狠地道:“常言说的好,人是木雕,不打不招;人是苦虫,不打不行!苏长史,看来不动刑,这位卢先生,是不肯乖乖的招供啊。要不……您就好好的成全成全他?”
苏瑰点头道:“也好,来人!”
“且慢!”卢藏用连连摆手,道:“不用动刑,我招,我招还不行吗?好吧,我承认,崔著作酒里的毒,是我下的。但是,庐陵王的酒……借给我俩胆儿,我也不敢啊!”
“你还敢狡辩?”
卢藏用明白,要是杀死庐陵王的屎盆子扣到了自己的头上,自己万无幸理。在这种情况下,实话实说,才是唯一的活命之道。
他脖子一昂,道:“某不是在狡辩,而是在说一个确凿无疑的事实。告诉你们,我是受了张昌宗和张易之两位大人的命令,要送崔耕崔二郎见阎王!怎么?难道你苏长史和林公子,要逼着我诬陷两位张大人么?”
“呃……这……”
现在连李峤和苏味道两位宰相都投靠二张了,苏瑰何德何能,敢跟二张死扛啊,顿时一阵犹豫。
李休虽然心高气傲,不惧二张。但是一来,苏瑰一怂,他有劲儿也使不上。二来,他和张氏兄弟非但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还有着共同的敌人崔耕,又何必枉做这个小人?
李休眼珠一转,道:“卢藏用到底是想杀崔著作,还是想杀庐陵王,一时之会儿的,也辨不明白。不过,本公子以为,有件事是非常清楚的。”
苏瑰适时搭茬道:“什么事?”
“那就是崔耕心怀叵测!”李休往四下里看了一眼,循循善诱道:“大家请想,崔著作怀疑卢藏用也不是一天的两天了,他的那些手下简直尽人皆知。那么……他为何一直对卢藏用姑息养奸呢?有没有可能,他想要顺水推舟,趁机刺杀庐陵王!
其实崔耕当初留着卢藏用,一是,当时周兴还没查出确切的证据。另外一个,也确实有着反利用卢藏用,查出幕后主使的心思。
但现在被李休这么一解释,可就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对啊,崔著作既然怀疑卢藏用,又为何准许卢藏用给庐陵王倒酒?”
“依我看啊,说不定他是将计就计,趁机给庐陵王的酒里也下了毒!”
“即便并非如此,说崔著作居心叵测,乐见其成总不是假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众人阵阵嘀咕,看崔耕的目光,开始意味深长起来。
李休趁机道:“苏长史,如此看来,崔著作意欲谋害庐陵王的嫌疑,仍未解除。不如先派人把他关押起来?”
“嗯,此言有理!”
苏瑰和李休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虽然出了卢藏用这么个小插曲,但是最终,还是把话圆回来了。
待会,只要那几个“义愤填膺”的人士动手,此事就算圆满解决。
嘿嘿,任你崔二郎有通天的本事,庐陵王之死,就是你最大的破绽,你就任命吧!哈哈!
然而,他们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听崔耕朗声道:“且慢!苏长史李公子,你们这么着急治本官的罪,真令人费解啊,小心引火烧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耕道:“两个意思,其一,本官绝无伤害庐陵王的意思,不信的话,你们往这看!”
“啊?”
人们顺着崔耕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齐齐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