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论崔耕还是李裹儿窦怀贞,都有些高估赵氏的智商了。
她能被韦后信任,不是骗术多么高明,不是多么能言善辩,而是韦后喜欢这些神神叨叨地东西,就算有不合理之处,也能自动脑补得合情合理。
所以现在,赵氏真没想到帮崔耕销案的迂回之策,直接在“找人”上整出了幺蛾子。
“东风日月花千树,西雨牛头不知义,南拳无敌清风楼,北方有火须趁早。”
什么玩意儿啊?
李裹儿和韦后看了赵氏写的乩词,面面相觑,一阵莫名其妙。
韦后道:“赵氏,紫姑的批示怎么如此晦涩难懂?你给本宫解释解释吧。”
赵氏心说,废话,难懂就对了。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能明白?那就是瞎编乱凑的。
她微微一躬身,道:“皇后娘娘恕罪,妾身也不明其意。想必崔相乃天上的星宿下凡,当有此一难。紫姑不敢泄露天机,只好以如此晦涩难明的词句暗示。到底能不能解得这四句谶言,就看崔相的造化了。”
李裹儿怒道:“什么看夫君的造化?本宫怀疑这四句谶言是你胡编乱造的!你休想靠此蒙混过关!”
韦后斥道:“安乐不得无理!赵氏的扶乩之术,为娘还是信得过的。来人,传本宫的旨意,让京兆尹衙门按照紫姑的这四句谶言,在城中找人。”
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总不能因为人难找就不查了。李显下了旨意,在城门口处画影图形,捉拿钦犯。
现在李容娘等人应该还在城内躲风头,逃出城外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让京兆尹衙门找人,而不是左御史台,是因为左御史台没多少差役,这事儿还是京兆尹衙门比较方便。
京兆少尹魏知古心里有鬼,得到懿旨后努力去办,务必不让韦后挑出半点毛病来。
首先,他把京兆尹衙门,乃至长安万年两县的衙役们都撒出去,两日一小比,四日一大比。
也就是说,两天内衙役们查不着钦犯,就统一打十板子;四天后还找不着,就统一打二十板子;周而复始。衙役们一边挨揍,一边努力寻找人犯。
通常的大案要案,是三日一小比,五日一大比。这回可好,魏知古都少了一天。
非但如此,一般情况下,是主官打捕快班头,班头打手下人。没办法,得悠着点儿来,真的那衙役们全打坏了,谁来干活啊。
现在魏知古将班头衙役统一打,而且亲自监督,决不手下留情。可以想见,若是一个月内查不着钦犯,那些衙役们都得没命。
非但如此,他还命人在大街小巷内,将这四句谶语贴上,欢迎百姓们提供线索。线索真有用的话,赏钱十万贯。当然了,这钱不是魏知古出的,而是李裹儿出的。
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谁敢说他魏知古破案的态度不端正?
一时间,衙役们被打得苦不堪言。而百姓们则兴高采烈,开始了一个“寻人夺宝”的风潮。不知多少人挖空心思,琢磨着这四句谶言,冀有所获。
倏忽间,十天过去了。
长安西南角,永阳坊,庄严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