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隆元年七月十二,阴,有风。
当夜晚间,葛福顺躺在床榻之上,右眼皮狂跳,颇有些心神不宁。
今天白天,他按照名单,将到场的左羽林军军官,全部清理了一遍。虽然出了赵思慎这么个岔子,但总体上进展的还算顺利。
问题出在那些没来的军官上,派去抓捕他们的万骑军士一无所获,非但如此,这些人的家属也没见着。
葛服顺暗暗琢磨,怎么回事?这些人的行动怎么会如此一致?难道说……他们已经联合起来了?
哼,就算联合起来又怎么样?崔耕李裹儿死了,李重福远在天边,李重茂在陛下的掌握中。没有这些人号召,普通军士会听他们的?光凭一群军官能成什么事?
对,他们无非是苟延残喘罢了。待明日全城大索,定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不过……算来算去,没有什么漏洞,我为何如此心中不安呢?兴许……兴许是骤得高位,不太适应罢了。只要我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嗯,一定是这样的。
“将军,您睡下了么?”正在葛福顺胡思乱想之际,大账外忽有个声音响起。
“还没呢。怎么?有事?”
有个小校走了进来,微微一躬身,道:“启禀将军,赵思慎求见。”
葛福顺眉头微皱,道:“赵思慎?他不是被开革出左羽林军了?还来干什么?不见!”
“不是……他说给您带了礼物,并且有崔耕家眷的情报报知将军!”
“嗯?崔耕家眷的情报?”
关于礼物什么的,葛福顺倒是不稀罕,唐隆政变中,他狠发了一大笔横财。
但是,崔耕家眷的情报可是太重要了。他明白,安乐公主李裹儿可是临淄王的一块心病。
“传令升帐,让赵思慎进来。”
“是。”
小校领命而去,功夫不大,帅案摆好,八名亲卫全副武装也在葛福顺两侧站好。
然后,就该赵思慎进来了。
可正在这时,外面竟然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之声。
“去你妈的,滚开!”
“老子就不让搜身了,怎么着?”
“耽误了临淄王的大事,你吃罪得起吗?”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走!”
……
葛福顺听着纳闷,赶紧令亲卫出去打探。
稍顷,那亲卫迅速回转,道:“启禀将军,那赵思顺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几个士兵。这几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大盒子,说是给您的礼物。”
“那让他们进来啊。”
“不是不让他们进来,而是这些人不但不让人检查盒子里是什么,而且不肯把兵刃解下来。他们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这场大功劳,您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实在不行,就去投陈元礼了。”
“那怎么行?”葛福顺忍不住脱口而出。
别看都是李隆基的心腹武将,这里面也分了派系。葛福顺和王毛仲是一派,陈元礼和李仙凫是一派。原本两派倒是能精诚合作,但唐隆政变后,为了争权夺利,两边已经斗了个不亦乐乎。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就在唐隆政变开始前,王毛仲一阵心虚,溜了,直到政变成功后才回来。尽管李隆基看在他以往的功劳上没有追究,但很显然葛福顺一系落了下风。
他摆了摆手,道:“算了,赵思慎今天刚挨了四十军棍,心里有气。本官宽宏大量,不跟他计较,让他进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