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崇仁坊新月巷一座豪宅内。
异香缭绕,琵琶声声。有一位贵人端坐在堂屋正中。闭目养神,似乎颇为受用。
一曲作罢,那抚琴的女子轻轻来到那贵人的身后,揉捏着他的肩膀,道:“夫君您可在家里呆了一天一夜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难不成皇宫内真离得开您?”
没错,这位贵人就是在皇宫里面上班的。他就是新窜上来的太监头子鱼朝恩。
这年头,宦官在外置产乃至娶妻纳妾都是非常正常的事儿。那弹琴的女子,正是鱼朝恩的老婆孙瑶儿。
鱼朝恩道:“宫里边的事儿再多,我也不敢去啊。惠妃娘娘正生我的气呢,此时进宫,少不得得挨一阵毒打。”
孙瑶儿面色微变道:“怎么?你得罪惠妃娘娘了?”
鱼朝恩道:“嗨,杂家哪敢得罪她啊。关键是那梅妃娘娘前日向陛下献了一支惊鸿舞,陛下惊为天人,一下子就赏了她两百万贯钱,让她在西内苑建一片世上最大种类最多的梅林。你说惠妃娘娘知道了这事儿后,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孙瑶儿疑惑道:“她咽不下这口气,去找梅妃娘娘的麻烦啊,关你什么事儿?”
“人家梅妃娘娘是越王崔耕的干妹妹,她惹得起吗?没奈何,也只能往我们这些跟梅妃娘娘亲近的宦官的身上撒。”
“你说你也真是的,要攀附贵人,也攀个大点的啊。怎么放着惠妃娘娘不攀,非攀什么梅妃呢?”
鱼朝恩苦笑道:“贵人就那么几个,宦官却有很多,你以为我想攀附谁就攀附谁啊?人家惠妃娘娘身边有楚天白,陛下最信任的是程元振,李静忠那是打通了越王的门路。杂家可不就得攀附梅妃娘娘吗?我倒是想多亲近陛下呢,那程元振还不撕了我啊?”
孙瑶儿担忧道:“但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鱼朝恩摆了摆手,安慰道:“你也莫太过担心,这有什么啊?我在外面忍几天,等惠妃娘娘消了气儿再回去也就是了。她总不能因为这事儿,就把我杀了吧?”
咣当~
话刚说到这,鱼宅的大门被狠狠的踹开了。
紧跟着。几十名甲士飞奔入内,将鱼朝恩夫妇以及丫鬟下人们全部制住。
鱼朝恩大叫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梅妃娘娘身边最得宠的宦官鱼朝恩。得罪了我,没你们好果子吃,你们的主子都护不住!”
“鱼朝恩?哼,找的就是你。”
“啊?”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了鱼朝恩的心头,道:“你们……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是本宫的人。”
随着一声答应,武惠妃女扮男装,迈步走入了屋内。
鱼朝恩直吓得个亡魂皆冒,连连磕头,道:“惠妃娘娘,您……您怎么到小的这儿来了?您这贵足踏贱地的,我……我……”
武惠妃不耐烦地一摆手,道:“行了,少啰嗦。本宫不来这,上哪找你去啊?”
“您找奴婢干什么?”鱼朝恩明知故问,心中暗想:看来这顿毒打少不了了。
熟料,武惠妃却吐出了三个字儿,道:“杀了你。”
“别……别介啊。”鱼朝恩干笑道:“您是开玩笑的吧?惠妃娘娘最是慈悲不过,奴婢又没犯什么错,怎么可能要杀奴婢呢?”
武惠妃冷笑道:“你的确没犯什么错,这事要搁前几天,本宫少不得要做个局,寻了你的错处再处置你。不过今天,本宫心中这口恶气,实在难出,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
顿了顿,面色一厉,道:“来人,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