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轻寒带着墨白如约到了地方,裴曜的帖子并没有将赴约的地方设在邱府,而是离萧家不远处的一个茶馆里,由小厮带着他们直接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韩公子,里面请。”小厮对燕轻寒说道,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走了进去,看到裴曜正坐在窗边一边下棋一边饮酒。
看到有人来了,裴曜抬起头,浅笑道:“来了。”
燕轻寒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对面,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又抬眼看着他:“不知世子找本王可有何事?”
裴曜轻笑,执白棋而落:“若是其他王爷皇子,定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拉拢我,殿下倒是不同一般,难不成真如传闻所说,殿下命不久矣?”
对于裴曜的话,燕轻寒听得多了,自然也不会在乎,眼眸竟是没有一丝的波澜,应道:“寿命长短天有定,有何必多虑。”
裴曜拿起酒壶给燕轻寒斟了一杯酒,墨白在身后突然开口提醒道:“王爷不喝酒。”
燕轻寒蹙眉,平日里从不多嘴的墨白今日竟然劝他不喝酒?
裴曜眉毛轻佻,似笑非笑地对墨白说道:“那前日喝醉的难不成是别人?”
当时他在酒馆里偶遇燕轻寒和沈言舒,燕轻寒的一身酒气,他倒是清楚的。
墨白看着自家主子和裴曜那怀疑的眼神,才讪讪地说道:“是沈姑娘说不能让王爷再喝酒的。”
听得墨白这么一说,裴曜笑道:“原来是因为家有贤内助。”
他拉了拉桌子旁的铃铛,很快便有一个小厮推门进来。
“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裴曜道:“上茶来。”
小厮干脆地应道:“好咧!”
没多久小厮便上了一壶龙井,换上了新的杯子。
燕轻寒自己斟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心情倒是觉得舒畅不少。
裴曜问道:“王爷为何在江州?”
“陪媳妇。”燕轻寒说道。
裴曜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差点没被茶水给呛到,他放下杯子,又说道:“我看沈姑娘倒是不同一般,早就听闻沈三小姐多才多艺,拿下了昭德堂的榜首,更是有宁王倾心,倒是没想到和殿下有了婚约。”
燕轻寒的眼眸微微一闪,道:“世子消息倒是十分灵通,不在长安,却深知长安局势。”
裴曜倒是也不谦虚:“祖上留下的荫庇也还是有的,这些小道消息当然能略知一二,只是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收下我这小棋子?”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燕轻寒看着裴曜,却只见他笑脸盈盈,目光平静地让燕轻寒打量着,半点不见局促。
半响,燕轻寒才道:“世子为何选我?”
“自然是别无选择。”裴曜说道,“不然选宁王或者裕王、安王他们吗?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久居深宫,眼界狭隘,只懂安逸阴谋之术,对于武将,却颇为忌惮。若是助他们上位,我们景王府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或许还受反噬。”
燕轻寒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这个理由也算说得过去,他又道:“你就不怕我与他们一般,用了的棋子就丢弃一旁?”
“若是如此,只能说裴某压错宝了。”裴曜说道,“可是殿下和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您以军功封王,自然知晓这战场的不易,如今镇北大将军已不在,大周除了我们景王府,还能找出几个能抗敌的将领来?”
裴曜的话针针见血,分析的倒是也透彻,自从周文帝上位之后,武将的地位越来越低,几次三番受打压,像定西候这种武候都已经退了沙场,在长安养老,其他的武将又能有什么出路?
更别说镇北大将军倒台之后所带来的影响了,如今的大周,表面看起来依旧繁荣昌盛,实则不堪一击。
燕轻寒幽深的眼眸沉思一瞬,起身对裴曜行了一礼,说道:“如此,便辛苦世子了。”
裴曜也站了起来,回了一礼。
他迈出这一步,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凡是皇子,没有不想登上那个位置的,其他皇子也有明说或者暗示,但是能真正让他想辅佐的,只有燕轻寒了。
两人落座,裴曜举杯说道:“预祝王爷成大业!”
“以茶代酒。”燕轻寒举起了手旁的茶杯。
裴曜轻笑,倒是也不介意,而是一饮而尽,问道:“王爷,我想知道,这沈言舒是何来历?”
“为什么这么问?”燕轻寒有些奇怪,“她是沈钧的孙女,沈康之的嫡女,这倒是不假的。”
“可是她身边的丫鬟,王爷可知是谁?”裴曜问道。
燕轻寒手中的茶杯一顿,突然想起裴曜曾是在镇北大将军府下住过的,自然是认识陈颜兮的,他说道:“陈颜兮。陈府满门抄斩,陈颜兮用丫鬟的身份躲过了一劫,后来被牙行卖到了沈家,这有何奇怪?”
这一切顺利成章,明明是最好的解释,可是裴曜却还是有些感到奇怪。
他道:“是我太过草木皆兵了。”
两个人又聊起了长安与西南的事情,见解大多相同,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对于治军谋略,看法各有千秋,若是有不同见解之处,相互辩论,也能学到不少。
这一聊,倒是过了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