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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 第305节(1 / 2)

站在节府大门边的亲卫们用力推动大门。

砰的一声闷响,节府大门被紧紧关上,沉闷的声音令所有将领心头微惊。

安禄山神情严肃,肥胖的身子在李猪儿的搀扶下吃力地站起身,面朝前堂后的屏风行了一礼,沉声道:“有请长安天使!”

一名容貌普通,穿着绛紫色宦官袍服的中年人走出来,双手高高捧着一道卷起来的明黄色圣旨。

宦官神情不太自然,走到前堂中央还没说话,安禄山却率先朝宦官跪下,大声道:“臣,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跪聆圣训。”

见安禄山跪下,身后的众将愕然之余,也纷纷跟着跪下。

宦官缓缓打开手中的圣旨,念道:“安卿如面,长安情势危急,杨逆国忠者,佞幸窃国,串通长安宫闱宿卫,囚朕于兴庆宫大同殿,伙同奸宦多人,使朕不见天日,杨佞把持朝政,勾连佞吏,朝堂礼法崩殂,天子禁于斗室,法令滞于省台,忠臣死于刀俎,今遣亲信之宦星夜出城,宣朕密旨,安卿若忠直不改,当可提三镇兵马入长安勤王,窃窃语此,未可示矣。钦哉。”

圣旨念完,众将神情各异,有的作义愤填膺状,有的沉默不语,更多的却是茫然不解,这些茫然的人大多是没读过书大多,根本没听懂圣旨里的意思。

安禄山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沉声道:“此为天子密旨,意思就是,长安的杨国忠胆大包天,竟敢串通宫闱宿卫,将天子囚禁于深宫之内,而杨国忠却伙同奸臣把持朝政,一手遮天,此獠竟冒此大不韪,其行悖道,其心可诛!”

众将这才听懂了,一齐露出恍然之色,接着恍然之色又迅速转换成愤怒之色。

安禄山缓缓道:“天子遣人将密旨送来范阳,请我出兵南下,入长安勤王,清君之侧,诛杀杨国忠,还我大唐乾坤,正我大唐朝纲,天子待我如子如侄,天恩难报,今日正斯时也!诸位将军皆是安某多年心腹爱将,国难之时,诸位可愿与安某同往?”

前堂内一片沉默,良久,终于有人大声道:“安节帅平日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又有天子亲笔密旨请安节帅勤王,于公于私我等焉有坐视之理?节帅,末将愿为节帅前锋,提三镇兵马直击长安,救天子于囹圄之中!”

有人带头响应,此时此景,就算有个别将领心中并不情愿,也深深明白今日这关若不表态,怕是难见到明日的太阳了,于是众将纷纷附和响应,节府前堂内瞬间杀声震天。

至于所谓的“密旨”,所谓的“勤王”,所谓“杨国忠囚禁天子,把持朝政”,这些话里漏洞多得跟筛子似的,可是堂内诸将无人反驳。

密旨这个东西,只是为了造反而编出来的合法理由,不论写得多么的无懈可击,都掩盖不了造反的事实,这道密旨说直白点其实就是给那些愚昧的百姓们看的,欺骗那些愚昧的人,我并非叛乱,而是奉旨勤王,所谓勤王究竟是怎么回事,堂内的直接参与者难道不清楚?

见堂内群情激愤,这些激愤的情绪有真有假,但大家喊杀的声音还是比较大,也比较统一。

安禄山对众人的反应颇为满意,今日宣旨什么的,其实只是走个过场,毕竟造反也需要一块遮羞布用来掩耳盗铃,现在理由编得很充分,也很正义,这场面已经足够了。

于是安禄山站起来缓缓道:“甚好,既如此,本帅下令,尽起三镇兵马,连同奚族,契丹等异族兵马共计二十万,明日清晨向南开拔,遇城则破,遇兵则击,打到长安城内,救出圣天子!”

“起兵!”

一片甲叶撞击声,众将纷纷高举拳头,齐声大喝:“杀!”

堂内一阵阴风拂过,天地低昂,北风怒号。

第四百二十三章 自污清名

天宝十四载二月十八,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起兵反唐。

三镇十五万兵马,连同奚族和契丹等异族部落五万兵马,共计二十万,从范阳起事,叛军迅速南下,首先兵发太原。

太原是河东节度使府所在,是安禄山自己的领地,但安禄山的河东节度使是天宝十载才封的,河东节府官员武将的人心尚未完全被收服,仍有许多官员武将忠于大唐天子。

安禄山兵至太原后,清洗屠戮了一大批官员武将,换上了自己信任的人,一些忠于大唐的官员武将见叛军杀气腾腾,很多官员不得不选择了屈服,成为了叛军的一员。

至此,安禄山完全整合了三镇和异族的二十万兵马,将其彻底掌控在他手中。

接下来叛军继续南下,朝黄河渡口而去,兵锋直指陈留郡。

安禄山范阳起兵的同时,留在范阳城内尚未被发现的朝廷眼线纷纷出城离开,骑上快马风驰电掣般赶往长安,向朝廷报信。

天下乱世已至。

……

长安城。

顾青在家休憩几日后,终于不再像条咸鱼,大清早去了一趟武部,领了右卫大将军的印信和官凭官袍。

仍然穿着万春公主送他的明光铠甲,顾青一身披挂,领着销假归来的韩介等亲卫先去右卫府认了门,在一众中郎将,录事参军,司曹等大小官吏的恭迎下,顾青与众人见了面,互相认识了一番,然后决定进宫巡察将士们戍卫宫闱的情况。

走在进宫的路上,韩介悄悄道:“侯爷,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末将出城回家探望双亲高堂和妻妾,听说庄子里有几位商贾久出未归,原本是去北边贩卖皮货布匹,早在两个月前便应该回来的,可是至今杳无音讯,商贾的家里派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去北边打听,仍没打听到消息……”

“你觉得何处不对劲?”

“末将留了个心眼儿,昨日回长安后去了一趟东市,问了一些东市做买卖的商人,听那些商人说,很多去北边做买卖的商人都超了归期杳无音讯,好像往北边去的商人都莫名其妙失踪了似的,侯爷,这就很不对劲了。”

顾青脚步一顿,缓缓道:“他们大多已遭难了,或许也有侥幸活着回来的吧……”

韩介大惊:“侯爷的意思是说……”

顾青沉声道:“应该是安禄山的三镇兵马干的,既然连商人都敢公然抢夺,想必他已经没了顾忌,准备起兵了,咱们说话的这会儿,说不定人家已经起兵了,只是消息还没传到长安。”

韩介愣了半晌,急道:“侯爷,咱们要想办法回安西!”

顾青苦笑:“没办法,只能等安禄山造反的消息传到长安,再看陛下的决定吧,在此之前,我不能流露半点急于回安西的样子,否则陛下是绝对不会让我回去的。”

顿了顿,顾青又道:“你和兄弟们的家眷如果有在长安城外定居的,马上让家眷们离开,往南走,最好去蜀中,那里安全。”

韩介惊疑道:“安禄山那狗贼真能打进长安城?”

“能,千万不要有侥幸之心,否则会酿成终生之遗恨,叛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莫拿自己双亲妻儿的性命赌叛军的仁慈。”

韩介重重点头:“是,末将马上安排兄弟们回家收拾,将家眷迁离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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