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来收我魂的人吗?……
脑子里闪过这最后的念头后,他的瞳孔渐渐放大,心跳停止,没了声息。
半分钟后,踉跄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拿着带血军刀的高瘦青年,捂着小腹,扶着旁边的船体舱壁走了过来,正是那捅了“逵哥”十几刀的“小五”。
很显然,在和疤脸的缠斗中,他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即便他拿着刀,疤脸又中了一枪,依然还是被疤脸临死前给伤到了。从捂着小腹的手缝中汩汩冒出的鲜血来看,伤的还不轻。
他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对着躺在地上的“逵哥”胸口捅了起来,但捅了几刀后,发现“逵哥”没动静,才意识到对方已死。
他无力地坐到地上,然后注意到,“逵哥”的脸上似乎露着笑容,而没有闭上的双眼,正看着船尾一侧。
他也抬头看去,但那方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小五”休息了一会,捂着腹部伤口,忍痛起身,先去驾驶室把船停下,然后往下走,进入船舱,走到了关着夏添火的地方。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在船舱过道里行走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一个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赤脚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
船舱里的夏添火虽然没有像在废品收购站的时候被套着头套,但眼睛依然是被布给蒙着,好在嘴没被堵着,让他呼吸畅快了不少。
从被绑架到现在,他就只吃过几块肉干,水也没喝几口,现在身体已经非常地虚弱。
不仅没得吃喝,最关键的是连要撒泡尿都很困难,特别是上船之后,那些个绑匪故意不给他小解的机会,让他憋得不行的时候,只能是直接尿到了裤子上,以至于现在关押他的船舱里一股子的尿味夹杂各种臭味,十分难闻。
这种人格的侮辱打击之下,加上之前就猜测对方不论得不得到赎金都很可能会撕票,夏添火一直在找机会跟对方拼命。
刚刚船上发生异常,船忽然停下的时候,他在船舱之中,同样也能感觉到。
最初时,他还以为船是停下了,正有些紧张地等着人来把他带上去,然后找机会反抗。
但很快就发现,好像不对劲,因为就是靠岸了,这船应该也不是这么稳的,似乎从水上变成了陆上,而且周围好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海浪声消失了,船的发动机声也没了,他甚至隐约地能听到甲板上的人在叫喊着什么,还有人在跑动,有种很怪异的不真实感。
再接着,声音变得更加地嘈杂,让他心下诧异,不知道上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隐隐的,他好像听什么在啃噬船体的声音,似乎还有不知名的野兽在低吼。
莫名的,他想起了小时候和朋友在天台玩闹,被同伴不小心推倒,差点从天台掉下去的情形。
要不是他抓住了旁边的栏杆,要不是同伴赶紧叫来了大人把他拖了上去,估计他那时就已经摔死了。
而这时候,听着外面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叫声,他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自己会被绑匪扔到海里,然后身体不断下沉,海底下是一个张着大嘴,身形巨大到无法看清全貌的怪物,在等着他自己坠入。
直到一声枪响,才把他从那幻想中惊醒。
枪声不断响起,他不知道那些绑匪在做什么,不由得脑补起来,会不会是国内得到了消息,联系了官方,然后通过什么特殊办法锁定了他的位置后,派特种部队来强攻营救来了?
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终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靠近。
他感觉到对方喘着粗气,脚步声混乱,跌跌撞撞地走进船舱,然后用刀割开了绑他手和脚的绳子,便跌倒在地。
手脚获得自由后,夏添火自己取下蒙眼的布,然后便看到了一个高瘦年轻人一手拿着刀,一手捂着肚子,满身是血,满脸是汗地歪躺在地上,虚弱地看着自己。
“你……你这是?”夏添火一时也有些迷茫,检查了一下门外的情况,没发现其他人后,返回来蹲在高瘦年轻人旁边问道:“你怎么上船的,那些绑匪呢?你们有几个人?”
很显然,他觉得这个受伤的高瘦年轻人是登船来救他的,虽然和他刚刚想象的特种部队“兵王”的形象有差距,但人家确实救了他。
“我……我想回国。”高瘦年轻人“小五”喘着气,艰难地说道:“你……你回去后,帮我……帮我求求情……我要自首……我没……我……我立功了,我想减刑……我想回家……”
一听这带着浓重桂海口音的普通话,夏添火立刻认出来,这也是之前绑匪中的一员。
这不由得让他陷入了迷茫和惊疑中,这是绑匪内讧?
夏添火赶紧问道:“其他人呢?拿枪的呢?上面发生了什么?”
“小五”显然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呢喃着道:“死了……他们都死了……我立功……我减刑……有……有海怪……没有……是幻觉……不对,不是……不是幻觉……是真的……它是真的……很大……好多眼睛……好多手……是真的……”
声音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重,“小五”慢慢没了声音。
检查了“小五”的脉搏和呼吸,发现他还有气,没有死,夏添火赶紧将他慢慢放躺,检查了一下腹部的伤口,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简单地帮他绑压住伤口继续止血,然后拿着他的军刀,起身离开船舱。
到了甲板上,看着沾满四处的血迹,死状凄惨的尸体,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夏添火都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船上的各处,确定了船上总共八个人,有六人都已经没气了,只剩他和那受伤不轻的高瘦年轻人。
当然,他并没有发现,此时船上并不是八个人而是九个,向坤始终跟在他不远处,保持着距离。
在夏添火进入驾驶室,熟练地使用卫星电话联系上了认识的人,快速简单地介绍了情况,并且按着对方的指示,开始操纵起驾驶室里的设备,改变航向后,向坤便放下了心。
他之前知道夏添火有跑过海运,对船只上的设备应该有些基本的了解,现在看来至少在船员都gg了的情况下,他不至于在船上动弹不得。
向坤刚刚察觉到夏添火也有受到一些“八臂八眼木雕”恐惧情绪投影的影响,这其实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
因为原本按照他的过往经验,情绪投影需要通过感官来进行直接的影响启动,影响最大的感官就是视觉了。
夏添火被关在下面的船舱里,正常来讲是几乎不会受到影响或者只受到很小影响的。
很显然,现在随着向坤各项能力的不断提升,“超感物品体系”的不断迭代,相应的情绪投影制造的影响也在全方位的加强。
好在夏添火本身就是个直性子,受到的影响不大。
在夏添火从驾驶室内取了急救包回船舱内帮助“小五”后,向坤便回到了水里,准备自己再游回去。
按着夏添火和人联系的情况来看,他会先抵达最近的缅国海岸,然后会有人来接他,接着应该就没事了,很快能回国。而这时候,和他联系的那边,应该也把情况通报给夏家的人了。
当然,保险起见,离开前他还是控制着一颗“超联物”球珠留在了夏添火的口袋里。
向坤通过和手机放在一起的“超联物”的方向定位,向坤在太阳刚落山的时候,回到了入海的地方,上岸后找到藏的衣物、手机,穿上衣服鞋袜后,包了辆车前往孟塔米拉。
这次的营救行动可以说效率非常高,主要的时间都花在调查和赶路上,实际“营救”的过程不到一小时,而且没有暴露自己,如果要给自己的行动打分的话,向坤觉得可以打个8分。
当然,其中有2分得给爱丽丝,没有她的帮助,估计未必能这么快找到目标。
完成营救任务后,向坤准备再按原路潜回国,从来时的那座城市买机票回去,这样留下的通行记录会比较正常,而且这一路他都有走过,也比较熟悉,不容易节外生枝。
正常来说,他的饮血期应该是今天深夜,十一、二点左右。
按着他的能力,在能够通过“情注物”感应老夏那种极端冷静、理智的类情绪的情况下,再多挺二十几个小时,也就是一天时间,应该还是很稳妥的。
半夜,向坤抵达了孟塔米拉,那司机已经十分疲累,想要留下休息,向坤也没打算再叫其他车,直接用跑步的方式,连夜往边境方向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离开孟塔米拉,这座城市就爆发了一场规模极大的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