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行,可要带人陪侍?”他话里未提秋溟居,清越臆断他可能另有安排。
程靖寒负手沉思。
“雁儿与我同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她缄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白日的谪仙居远不及夜间喧嚣繁华,反为程靖寒寻了方便。
他轻车熟路地上了楼上雅间。
候在门口的湘竹见他进得阁来,款款施礼后,也不多话,轻移莲步阖上阁门。
揽月阁中只留下杜放与程靖寒两人。
“竹隐。”程靖寒略略躬身,向他做了叉手礼。
“公子客气。”杜放一壁回礼,一壁引着他入座。
阁中香炉缕缕飘烟,杜放手肘搭在食案上,手指抚着白釉杯。似曾相识的场景里,程靖寒的心思沉沉。
“吾此次南下,少说也要两叁月方归。这京中,有些事得托付于君。”程靖寒看着杜放取过他的酒盏,倒入澄黄的酒液。
“公子请说。”杜放微笑着,将白釉杯推到他案前。
他叹了口气:“吾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岳二。他直节劲气,嫉恶如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吾只怕他不为同僚所容,甚至再度冒犯天颜。”
“这倒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杜放见他脸上阴翳,苦笑着饮下一口酒。
“公子,不是仆推拒,依向之的脾气,仆的话他能入耳二分,已是难得。仆会尽力而为,但也难保不会出岔子。”
程靖寒默然呷酒,深知他所言非虚。
对于岳平秋,眼下他所忧虑的已不仅仅是这一桩,还有兰兰对他滋生的爱慕之意。
他对卿兰的性情亦是了若指掌。正因如此,有一瞬,他不禁怀疑此刻离京,是否不适时宜。
杜放仿佛洞悉他的心事,开口道:“所谓事由天定,自有造化。郎君不必过分忧心。”
“公子此行,切要保证自身安危。”杜放认真道。
他颌首:“吾省得。吾带护卫随行,以保无虞。”
杜放复又推来一个绛紫织锦绣囊。程靖寒睨了一眼,笑道:“鼓囊囊的,里面是什么?”
他粲然笑道:“为公子备的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