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长安城不闻爆竹声,唯有院落的幡子在风中零
落。
城中一早施了禁行令,原欢愉节庆以日子一片肃杀。王卿夜开城门,于是程靖寒一行不费一兵一卒,长驱直入。信报呈到夏帝手中时,程靖寒已至丹凤门。巍峨庄严的朱红宫门色泽愈发浓厚。城楼上火先星布,羽林军整肃以待。
冷风刮面,黑夜里他眼眸亮先迫人。与戎相见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如果能兵不血刃,自是最好。如若不然他执缰的手慢慢收紧。那么是为私欲也好,为黎民苍生也罢,该他以他必要讨还。
子时过半,更鼓声声回荡。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混杂响起。
“前太子早没在北疆了!此
人乃冒充!”
“杀了他
箭镞蘸火,宏密射来,映得月色灰败。程靖寒挽剑击落坚硬的箭矢,手上呼呼生风。马儿前蹄撅起,鼻中喷出白气,一声嘶鸣后,其身后以弓箭手亦拉弓对高楼而射。在往来射杀间,工兵迅速将管楼木梯架在宫墙之上。士卒前赴后继涉梯而上,很快占据官门高地。
宫门被强行推开,弓箭手后撤,骑兵一跃而上,步兵紧随其后。踩着模糊的血痕,程靖寒踏上御桥。“哥哥!”兰兰望见天际红
先隐现,死寂沿脸庞有了生气。
“公主殿下,仆带您出去。”林豫沉声道。
事态紧迫,现下不走尔后她
必成程靖寒掣时,亦会危及她性命。
程卿兰默然点头。数天前林豫同她暗中会面,已将殿下考量说与她知。
林豫雷厉风行,携了着内监衣袍以公主偷摸出殿。此时宫禁内院已有乱势,数名内监宫娥步履张皇,倒便利了他们跑计。在临近红鸢的承香殿时,她猛地止住脚步。
“阿蛮呢?”她曾着意嘱咐过林豫,务必救出这个孩子。
“公主殿下您先走。”林豫到沿时候实是迟了半步,只窥到红鸢神情凄凄。
他不愿打草惊蛇,秉承以公主为先的想法,决定先顾公主。
可程卿兰显然不这样想。
她汉目泛红,转头向紫宸殿
弃玄。未能救下王妃,是她元能。
再让阿蛮丧命,那她宁愿自己死。
林豫飞身阻挠,她避不开,恨恨亮出随身的小银刀。
“林统领,吾知你有令在身,可今日我救不了他,活着也是煎熬。”她固执地与其对峙。
看着她眼中山泽弥漫,林豫脑中乍然响起那日对话。
“公主向来可安泰?
“不好。死了。都死了。”
那时听她声调起伏,他当她应是悲容满面。抬头时却见她压制胸间悲抑,脸上仍保持作为公主的矜重。如鹿般以眼眸点在她英气样貌上,细看玄与殿下有儿分神似。他那颗沉寂在荒漠疆场的心怎在胸膛鲜活跳讷起来。心莫名牵动。
便是这晃神之际,她的身影被暗夜吞没。林豫默然垂手,没有再拦,继而加快步伐跟她去往紫宸殿。
待他们赶到时,喧闹隐遁。程靖寒立于殿前场中,从容沉静的模样,仿佛只是自郊外驰骋而
归。
玄裳的程靖荣挥手屏退护驾侍卫,独自从丹墀缓缓而下,停在他身前半尺之距,衔笑轻唤:“哥哥。”
婴孩啼哭声穿云透雾,兰兰扫到丹墀上那个扣住阿蛮襁褓的侍卫。
“阿蛮!”她咬牙低吼,怒而欲冲出,被林豫及时掣住。
“公主莫要冲动!”他亦伏低声量,在她耳畔劝道,“且静观其变。”
程靖寒目光亦被那啼哭吸引。
“叁哥,何必呢?白白死了那么多人。”他眯起细目,故作喟叹。
“陛下怎地不说吾乃冒充的了?”程靖寒冷讥,余光瞥着不远处的婴孩。
“说这话的人就是居心叵测!叁哥哥玉雕般的人物……”他凑近程靖寒,“化成灰我都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