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写了很多字的信笺是张瑞给的,不出所料。
开篇先是一长串道歉和问候,具体描述了自己只是到达祁官镇之后恰好遇到了唐行卓,被他邀请做了门客,也是赴宴之时才发现客人是他们二人,为了让服务更加体贴,他告诉了唐行卓辛秘的女儿身,没想到他这厮了坏心思,现在他已经不和唐行卓混了,另谋出路,送上一些小小的物件作为帮助云云。
总之就是些谁看了都不信,但写出来又很好看的场面话。
“除此之外还有干净的换洗衣物。”霍坚抬手给她看自己身上妥贴的衣物,还有搭在一旁椅背上的外衫:“我检查过没有什么错处,便自作主张收了下来。”
要是不收,按他们两个衣衫破损的样子,天亮了离开时会更尴尬艰难。
因此辛秘也没斥责他接受对手的帮助,她懒洋洋支着下颌侧躺在床上,指挥霍坚把给她的衣服拿来看看。
张瑞做事还是比较细心的,知道狐神龟毛,那套浅蓝色的衣裙即使颜色、款式普普通通,却在布料和剪裁上下了大功夫,衣料柔软如云如絮,贴合在肌肤上水般柔滑,针脚细密又隐蔽,裙角的纹绣精细生动。
即使上身只是毫不夸张出挑的长裙,却也能保证她百分百的舒适度。
霍坚不懂得布匹,也能摸到这件衣裳出色的手感,他沉默地将裙子平铺在辛秘面前,又将一并送来的水粉色缎面绣鞋摆在床边,便于她穿着。
狐神若有所思地触摸着衣裙:“你说,他所图究竟是什么呢?”
似乎与唐氏中心怀叵测之人合作,但又在要紧关头置身事外,甚至暗暗相助于二人。他显然别有所图,一路跟随“偶遇”,但又有些正义似的,不仅没有用上手段,还劝阻唐行卓不要下手过狠。
霍坚低头,抿了抿唇:“属下不知,但他不可信。”
这是他武人的直觉,也是他在战场上千锤百炼而来的警惕。
辛秘笑嘻嘻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玉白玉白的脚,踢了踢他肩膀:“为什么不可信?”
霍坚没听出来她其实是在逗弄他,沉眉思忖了一会,整理语言,将自己对他怀疑的地方一五一十完整道出,组织那么长一段话又让他很是纠结了一会。
结果一说完就听到一声轻轻的笑。
霍坚错愕抬头,正对上辛秘笑眯眯的脸,她下颌有被自己撑出来的红印子,唇角微勾,娇憨得不像话:“好了,我知道的。”
……又被她捉弄了。
男人不语,只低了头去,声音有些低沉:“您不可大意。”
这话着实僭越。
辛秘一向不喜欢别人管她,他还记得在辛家老宅的时候,她也就容忍了辛梓对她指指点点,就连被长老们多说一句话都会摆冷脸。
这一切他都是记着的,只是……涉及到那个表面笑得温和无害,背地里不知道有什么歪心思的张瑞,他就总是担心和嫌恶。
此时才忍不住多加了一句。
霍坚说完之后惴惴地低着头,等着狐神发难。
结果房间里一时寂静,她许久没有出声。他又紧张地低头侯了一会儿,听到床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
“……”他有些错愕,抬头看过去。
一眼望到辛秘赤裸着身躯从锦被里钻出,纤细玲珑的腰身在黄昏的暖光中散发着羊脂玉般温润的朦胧,饱满挺翘的胸乳雪白丰润,忽而一颤,被轻薄的中衣遮住了,肉色竟要比衣色更雪嫩。
察觉到他的沉默,狐神扭头来看他,眉目之间艳色逼人:“嗯?”
霍坚慌忙低头,一时说不出话。
辛秘盯了他一会,轻声笑了:“看我便看我,我生的貌美,你羞涩也是应当的。”
她细臂伸展,系好衣带:“至于你说的警惕张瑞……我不会轻信任何一人,即便是你,所以,无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