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神蹙了眉,将手伸进他衣服里。
——人是她的,那他的东西自然也是她的。
那只带着凉意的小手“咻”地探进来,她动作太自然了,又快又准,霍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阵仅隔着一层内衫的冰凉碰触刺激得肌肉紧缩。
然后他意识到了她在摸什么,浑身一僵,阻止的声音还没出口,辛秘就把手抽出来了。
掌心捏着一团花。
或者说,曾经的几朵花。
那几只香喷喷的小花花瓣重重迭迭,是漂亮清透的浅紫色,花心一道可爱的白,边边则泛着柔和的紫,很漂亮,也很香,连浅绿色的根茎都被清理得很干净,看得出来,找到它们并且摘下保存的人很细心,在林中一处处翻找到了最漂亮的花,又将它们好好地藏在衣襟里,想要哄自己的神明开心。
只是一回马车就看到了落泪的辛秘,他完全忘记了这东西,两人黏黏糊糊抱了一会儿,那几枝花也变成了一团花。
辛秘两手捻着一枝只剩下叁片花瓣的小花,还有些湿润的眼角抬起,睇了他一眼。
“给我的?”她明知故问。
“……嗯,”霍坚肉眼可见地局促起来,抱着她的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僵硬无比:“您最近都不开心……”
其实是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冷战,他想送她点什么,借此和好……结果现在送出去的变成了残渣。
辛秘看了看掌心里滚动的几片萎靡花瓣,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这是我收到过最差劲的礼物了。”
往日里进献给她的,不是高丽的名参,便是大食的珠宝,最次也是南洋的香料,这样皱皱巴巴的野花比起来真是上不了台面,连霍坚上次送她的糖画儿都比不上。
不过,他就是这样的人,那些名贵珍宝……他统统都没有。
兜兜转转,曾经名满天下的霍大将军能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的,也只有几朵花、一个糖人,还有他自己罢了。
辛秘没有出声,叹了口气,将那朵花攥紧,又窝进他暖暖的怀里。
“以后你要好好赚钱,”她闷闷地讲,声音里总算没有那么沉重了,“以后送我好一点的东西。”
“……是。”
车队在上午时离开了密林,一道宽广的江水横亘在两边陆地之间,这边是树林,那边是更加嶙峋突兀的山川,江水平缓,色泽清透,倒映着山峦重影。
欧阳浔正在与手下商议路线,余光看到那辆马车停下,霍坚跳了出来。
“霍护卫。”他挂着假笑,向对方拱了拱手。
霍坚并不与他寒暄,一点都不遮掩臭脸地向他伸手:“舆图。”
欧阳浔耸了耸肩,将手下捧在胸前的舆图递上:“正好,前面是定陵江,要去苗疆需得渡过此江,我刚要问问你准备行哪条路。”
一条自然是乘船渡江,只是他们这一行人来的时候没有准备船只,还要后续借调,况且欧阳氏的地盘内无江无河,水军极少,他们水性普遍不好,如今江面也不太平,水匪横行。
第二条嘛……
他似笑非笑,手指在舆图上划了一道斜向上的弧线:“便是绕过定陵江,向东绕行,过了旗山,再向西南而行,这一路都有官道,平坦又好走。”
只是向东绕行,便越来越靠近西山的范围了,西山可是欧阳氏的地盘。
霍坚眼皮都没撩,只瞟了一眼他,棱角分明的嘴唇轻轻开合:“行啊。”
他答应的令人出乎意料,欧阳浔指着舆图的手轻轻一僵,抬眼轻笑:“霍护卫做得了决定吗?”
霍坚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自然做得,就不知你听不听得了。”
欧阳浔:“……”
他暗暗咬牙,礼貌一笑:“既然如此,我再与副手商谈一下如何绕行便是,霍护卫回去吧。”
霍坚点头,背着手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辛秘正翘着脚坐在座位上,来回掂量那几朵破破烂烂的小紫花。见人回来了,抬眸懒散道:“他问了?”
“对,一切都像您想的一样。”霍坚点头。
辛秘嗤笑一声:“明明是他自己爹不疼神不爱,有家不敢回,恨不得避开西山远远的,非要假惺惺提议一下,诈一下我们。现在顺他的意,过不多久,他又要藏藏掖掖地来劝我走水路了。”
论人心一道,她实在是琢磨得太明白了,霍坚只安静听着。
那只缀着珍珠的绣鞋骄傲地一翘:“等着吧,最多到明日,多半是今晚,他就要来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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