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抬手行礼,“掌印。”
陈桦赶忙扶住他,“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要折我寿吗?”
邓瑛直起身,“是按礼行的。”
陈桦道:“你之前替我们升的天还少吗?你一时有事,我就摆身份,这不是没良心吗?”
邓瑛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站在门前说话,杨婉看着李鱼在边上卖力地烧火,便拿出帕子擦了擦李鱼的脸,“谢谢你来帮我收拾。”
李鱼撇开杨婉的手,“你别摸我脸,我又不是小孩子。”
陈桦在旁笑道:“宋司赞今儿一早说了他一顿,他心情不好。”
杨婉问道:“云轻呢。”
陈桦叹了一声,“你也知道尚仪局的规矩大,她来了不好。”
“也是。”
杨婉一面说一面点头,“我明儿瞧她去。”
说着抬头对陈桦道:“我先扶他去床上,出来跟你们一块做事。”
陈桦道:“你照顾邓瑛吧,我们都是做惯了的,利落得很。”
杨婉扶着邓瑛走进房内。
靛蓝的褥子在木架床上铺得平平整整,杨婉扶邓瑛在床边坐下,转身去柜子里替他取中衣。
柜门一开,淡淡的皂角香气便散了出来,邓瑛抬起头,看着杨婉蹲在柜前的背影,为了去接他,她没穿宫服,浑身衣裙寡素,发髻也挽得很简单。她一件一件地翻着邓瑛的衣物,平声问他,“穿旧的吧,软些。”
“都好。”
杨婉笑了一声,抽出一件已经浆得发软的绸衣,转身看向邓瑛的脚。
“脱鞋。”
“哦……好。”
二人私下相处时,他倒是习惯她稍有些强势的态度,管束着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便她并不是一个多细致的女人,但她收放自如,她好像天生就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邓瑛,让他有勇气遵从本心,无畏地朝前走,也能安静下来,做一个在她身边听话的男子。换一句说,她好像已经认识邓瑛很久了,熟悉他不自知的脾性,以至于哪怕只是说话时的语气,都能适时地安抚邓瑛的内心。
所以,邓瑛什么都不想去想。他温顺地将脚踩在地上,等着杨婉继续“唠叨”。
杨婉看着邓瑛踩在地上的那双脚,拇指略有些腼腆地交按在一起,似想要被她看见,羞于丑,而显得期期艾艾。
“脏兮兮的。”
她一面说一面笑着蹲下身,用手拍掉他脚上的灰。
“婉婉你别碰,我自己来。”
杨婉捏了捏他的脚趾,抬头道:“还不准我碰你。”
邓瑛被他捏得有些疼,不禁捏住了自己的裤腿,他低头望着杨婉道,轻道:“不是我不准,一直都是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