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2月22日这一天,维达瓦突然涌进了数以千计的车辆。这些车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有的车轮是用柳条编的,有的车轮没有辐条,是用整块木头凿出来的;有农民的四轮大车,也有贵族的轻便马车。
有爵位且身份较高的客人带着仆役和家里以及礼物,而身份低又或者纯粹混吃混喝的则两手空空。
巴希特带着人在广场上燃起了无数火堆,人们就用它们来进行炊事。一桶一桶的酒盖子打开露天堆着,谁要是想喝了就去舀上一瓢。
由于正主还没登场,维达瓦到处拥挤不堪,人们摩肩接踵,乱成一团,到处人声嘈杂,嗡嗡然像个蜂房。
一些早就嗅到了商机的犹太人、奥地利人又或者附近的农民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商品,他们就那么沿街叫卖着。
市政长官赫鲁贝尼穿过拥挤的人群。他的耳朵里净是吆喝声、咒骂声、孩子们的啼哭声、狗叫声和马的嘶鸣声。
“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乱的践行宴。”他边走便想道。
走过巴希特身边的时候,赫鲁贝尼朝这个黑人巨汉望了一眼。
“等着瞧吧,你不和我走,我就让你和那些泥腿子一起滚蛋。”赫鲁贝尼恶狠狠地想道。
和许多人一样,赫鲁贝尼也打着彻辰和皮德罗走后维达瓦的田庄和村子的主意。不过比那些人近水楼台的是,作为市政长官的赫鲁贝尼早知道彻辰要把一切留给巴希特和安置在这里的难民,所以他本希望与巴希特一起贪掉这一大笔财富,将土地变成自己的,将农民变成农奴。
可想而知的,赫鲁贝尼被巴希特严词拒绝了。
他也便恨上了巴希特。
在巴希特处碰了钉子后,赫鲁贝尼不得已和垂涎维达瓦的外地贵族和官员联手,这使得他在事成后至少少赚了三成。
来到维达瓦的天主教堂前,赫鲁贝尼询问了门前皮德罗的马弁皮德罗是否还在里头祈祷,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赫鲁贝尼站在了门口等待。
教堂内的礼拜堂空荡荡的,只有两支蜡烛在祭坛前边摇曳,将那红色中带点金色的光焰投射在用石膏雕塑的基督圣像的脸上。
皮德罗静静地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这座教堂的神甫是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他见皮德罗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还来祈祷喝忏悔,不禁大为诧异。可神父还是接待了皮德罗。
“我有罪。”这是皮德罗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接着他便沉默不语。
于是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便让皮德罗独自一人对着圣像忏悔,把他的罪告诉耶稣基督。
“我有罪。”皮德罗在心中默念道。
今天过后,他便要离开维达瓦,踏上一条反叛国王的道路。
而无论在哪个国家,反叛国王都是重罪。
“上帝啊,无论将来你要如何的惩罚我。请让我做成这件事,让阿勒瓦尔家族成为波兰的显赫高门,与共和国同辉。”皮德罗继续祈祷道。
为了这一天,他遣开了自己的侄子,拉拢了黑森子爵和马麦。马上的,巴希特也要落入自己的瓮中。
这之后,他将率领佣兵团与吕保玛茨基元帅的大军汇合,挥师华沙。
“上帝啊!保佑我吧。阿门!”皮德罗在内心再一次呼喊道。
或许是上帝回应了他的呼唤,或许是纯粹的心理作用,皮德罗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松快,他感觉到有一种新的活力、新的力量注入了他的肌体,他感觉到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明晰,有种幸福感和温暖感笼罩着他的整个身心。
总之的,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基督的祝福。
“上帝啊!”皮德罗抬起头高喊道。
接着,他爬了起来,走了出去。
教堂的大门被打开,赫鲁贝尼见皮德罗出来,他赶忙迎了过去。
“大人,还有五分钟就到11点了。”他小声说道。
皮德罗点了点头。
他迈步向前,在马弁和卫队的开道下朝广场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