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一直不能挣钱,也像他们一样混吃等死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田树根还真把六郎那句话听到心里去了。
“怎么可能?”
田桂芝撇嘴道,
“他们就是认为老的养他们是应该的,子女养他们更天经地义,等你们养不了的时候就会逼你们去偷去抢甚至干脆卖了你们换钱,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他们更爱的是他们自己罢了。”
田树根田翠翠都静静的听着,桂芝说的有道理,日子过不下去了卖孩子在这时代是常有的事,至于卖了的孩子是死是活他们谁会在乎呢!
“相反你若是有了钱他们还不敢,他们指望你手指缝里漏一点养活他们,你们只要记得手紧着点,脾气硬气起来,他们说不得还要巴结你们。”
像树根叔父母这样的,桂芝反而觉的是好打发的了,眼界、想法都太低了,低的让她都觉得可悲。
“我想自己盖个院子,以后住的松快些。”
田树根这一年也完全大变样了,很快就下了决定,那个院子只有一把铜锁根本防不住自己父母的。
这个主意不错,田树根的祖父祖母都同意了,
“先把院子圈起来,你们赚的钱一点点的买些石头木头先往里放着,等房子盖起来树根也该说亲了,正正好。”
***
时间过的很快,一场秋雨一场凉,感觉到皮肤不在汗津津的和衣服难分难舍,秋高气爽的日子到了,田野里的庄稼孕育着丰收的果实。
田树满积肥的院子说好了五天来收一次肥,其余时间都是锁着的,上个月田桂芝把棉花的顶芽都抹去后,田树满听女儿的在每棵棉花根部追了土丰肥,那棉花植株开始往粗壮里长,一个个侧枝噌蹭的往外窜,开始接棉桃了,棉桃炸开了,露出了雪白的棉花。
田桂芝一大早背着一个麻布袋子准备来采棉花了,老远就看到自家院子外围了好多人,她吃惊的小跑过去,
“二爷爷、二叔…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可是我家院子里进啥野兽了?”
“村子里哪来的野兽啊!”
田兆林好笑道,
“我们都是来看棉花的,从前两天就有开的了也没见你们来摘,大家伙正想去喊你们呢,若是你们没空我们帮着摘都行。”
这竹片扎的门也没铜锁,只是用木栓拴住了,大家伙没急事都不会去动它,此时桂芝挑开门栓,大家伙就都跟着进了院子。
田桂芝指着一朵正适合采摘的棉花道,
“二爷爷,我听卖棉花籽的小伙计说这棉桃要开成这样子采摘最好。”
“我们都是第一次见这棉花,这么看开花的不多,下面这些骨朵都能开出来吗?”
“能的,这棉花能摘到下霜,一棵棉花能结好多呢!”
“桂芝你看这个可以吗?”
“我这个可行?”
田桂芝第一次摘棉花基本没自己动手,只管张开布袋子等着大家伙来献宝,未了那袋子还被大伙挨着拎了拎试试分量,
“这都能做件棉衣了,你这才几分地?那棉花如何会卖那么贵?”
二爷爷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桂芝疑惑脸,心说我这又是打顶又是化肥的,不长产量才是假的好吧。
“是大郎的地肥吧,不说这里面那么多积肥,我还见大郎来追过肥,你看这棉花叶子长的多肥实。”
此时的棉花叶子还翠绿着呢,看起来就有劲的很。
“其实也不用种多了,就这么两分地一家的冬天的棉衣棉被都能换换新的,我明年也打算种点。”
“我去跟大郎说一声,让他把种子给我留点。”
“走走,咱一块说去。”
于是桂芝就看着他们找到了棉花丰产的理由,并顺手把自己的棉花袋子给拎走了,她最后一个把竹篱笆门又拴上,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心里暗忖,就这爱跟风的架势,明年这田家庄怕是家家都要种棉花了吧。
京郊外丰收的喜悦蔓延,今年户部在京城外的千亩良田那谷穗、稻穗、高粱穗都深深的弯着腰,自从那实验用的两亩地里苗子出土后,比旁边同期播种的苗子显得又肥又壮,那军营里就不时的散发出一股怪怪的味道,那些糙汉子不但不嫌弃味道难闻,还嘻嘻哈哈的笑着,
“那里也有我的贡献呢!”
与之相反的是北方在今夏大旱,就连幽云十六州都未能幸免,自从三十一年前,幽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一族后,整个契丹借这片土地迅速壮大,养活了二百多万人口,突遭此大旱,整季秋粮减半,那么多人口如何能度过严寒的冬季,辽人的铁骑开始踏过边界…
“啪”
显德帝把手里的奏本一摔,气的在御案前背着手踱步,可是没走几步他就捶着自己受过刀伤的腰叹气。
“陛下,太子求见!”
…
又到了大集的日子,田树满的摊子前一波接着一波来挑那笤帚簸箕的,正赶着收秋粮的时候,有些家伙什都该换换新的了,那高粱不好吃产量又少,有些人家就不爱种,只有像田树满这种手艺人才种来编些家伙什换钱,田树满已经赶了一年多集,啥时候啥货好卖都记在脑子里呢,每个集都会调整货物,那买卖自然越来越好。
田桂芝张罗着买卖不忘观察那巡防的军爷,今天好像来了好多新面孔,据她所知郑少勇的军营是五百人,现在增加人手难道是升官了?
朝着那边卖山里果的小姨看了眼,没想到小姨还是个官太太的命,原来程丽丽的婚事已经明朗了,两边长辈都同意了,那边找了官媒,只等秋收过后就要上门提亲,桂芝听舅奶奶的意思说不得年前就能成亲呢。
程丽丽忙过一阵后,招呼桂芝帮她看着摊子,她昨天才做好一双新鞋包在了包袱里,她刚才看到郑少勇的身影去了里面,估计现在还在。
只是当她出现在铺子里时,那说笑的士兵们陡然静了下来,往日还会朝她笑或者打趣两句的今日却都纷纷起身低着头走了出去,不多会儿,里面只剩了郑少勇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