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周琮细致布菜之时,阿厘便听他交代十六。
“溯其水源,若是私引运河,搜集证据。”他端坐于桌前,眼帘平遮,叫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十六收到了差事,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离开。
阿厘挑了鱼鳃下处的鲜肉放到周琮身前,心里有点好奇却晓得这可能涉及正事,憋着不问,又拣了只螃蟹,用配来的工具一一拆解。
周琮的视线落到她认真的侧脸上,葱绿色的衣衫背面染上亭外凌凌波光,鬒发如云唯饰累丝蝴蝶银簪,脸儿毫毛毕现,嘴唇轻抿,正垂眸认真剥下壳子和双螯。
午后清风徐来,吹皱幽池,波光愈盛,身侧碧色绣带双双攀来,搔动他的膝头。
周琮将红豆柿子饮斟入杯中,放于她的身前。
阿厘立刻闻到那热饮的甜香,瞧他只倒了这一杯,弯了眼睛对上他的视线:“多谢大人!”
周琮勾起唇角,低首撷起她方才一一布好的菜式,安静吃了起来。
石隙枫树丛竹摇曳婆娑,隔开远处隐约的嘈杂,鼓噪的只剩胸腔。
等阿厘拿着周琮的钱袋结了账,出了韩园再次回到画鼓街上,正巧午时过半,日头正足,街上的人更少了些,能瞧见远处错落屋舍围绕的池塘边有妇人在浣纱。
两人又漫无目的地逛了逛,再无中意之物。
阿厘垂头丧气地出了画鼓街最后一家商肆,周琮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南下还有诸多市集可去,不必急于一时。”
阿厘叹了口气:“郎君说得对,早就听闻江南富庶,定不愁见不到好东西。”说罢将怀里的瓷哨递到他跟前:“差点把这个忘了,要是在我这丢了就不好了,还给郎君。”
周琮并不接,反而道:“你若喜欢便送你罢。”
阿厘赶紧摇头:“这是郎君号令亲卫的珍贵之物,我可不能收。”
周琮没有勉强,将瓷哨捏在指尖道:“号令他们的并非哨子,而是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