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已招呼三丁去请方远鸿,后者不慌不忙,直到午时多三刻才姗姗来迟。
足足让他们等了
阿厘担心饭菜受凉,时不时地要把先前上的菜再回锅热一热,心里不忿,再看他过来时捻着胡子毫不在乎那副模样,面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周琮几不可见地握了握她,对待方远鸿还是一片平和。
“看来今日提举案公务繁忙。”
方远鸿笑笑:“郎君招待,纵有天大的事也得放到一旁。”
两人寒暄几句,相邻入座。
周琮提起青玉缠纹酒壶,为他斟满:“不知提举案口味,先尝尝看,若不习惯这元正清酒,还有扶头、白玉腴。”
方远鸿自知周琮是有求于他,是以并不客气,端起酒盏,嗅了嗅:“不愧是天下名酒,气味甘香,酒液澄澈!”
周琮给自己斟上:“得提举案喜欢,是最好不过了。”
阿厘在里间听他们说话,此时此刻不由得同前几天的十九感同身受起来。
从前,周琮前呼后拥,巴结奉承者无数,想要做的事未有不顺利,如今却因为她的事,惹恼公主,坠到她这片低矮的泥地里了。
那厢铺垫一二之后,周琮便说起换岗之事。
方远鸿饮下一口,将杯盏放回桌上,叹了口气:“郎君既抬举我,我便跟郎君交个底罢。”
“我那上峰大人寄信与京中,中书省已有批示,道是追究逾期到任之事。”
他看向周琮表白道:“有批示在前,上峰现管,我这等微末小人,着实是有心无力啊。”
周琮任职之时办差雷厉风行,不知多少人心中有怨,皆因他当时煊赫强压下,如今落井下石也在情理之中。
他不做纠结,面色无波:“若换岗从好至差,可行之?”
“这……”方远鸿显得很为难,其实林檎的意思是让他莫要再插手周琮的事了,可他到底心存希望,不肯放过这千万分之一的改命机会,这才百般犹豫之下前来赴约。
“提举案无需担心,协助难为,改为贬斥,自然符合京中批示。旧疾拖累,烟尘煞人,若将我换至采石监理,呼吸明净,也是不错。”又给方远鸿斟上一杯,举起玉盏:“我身体孱弱,不宜饮酒,窖藏珍贵,还请提举案替我保管。这杯我饮尽,提举案随意。”说罢一饮而尽,端坐如斯。
方远鸿也极为上道:“我当真不忍郎君受罪,方才想着可否有其他差事,思来想去,只能如此了。”
“有劳。”
…………
方远鸿走后,阿厘收拾桌上的剩菜残羹,周琮伏在书桌上,酒意上头,眩晕愈甚。
等阿厘擦完桌子,走到桌前,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