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抵达361医院,午夜的医院只有急诊,正巧外环发生飙车导致的连环车祸事故,五六辆救护车接连开到,车顶警示灯闪烁不停,将医院急诊大字也映地变幻莫测。
医生简单看了一下阿厘的伤口:“就破了个皮,不需要打破伤风,去那边找护士给你消消毒包一下。”说罢也匆匆跑去准备急救。
阿厘不敢往那边看,周琮就带她到远处连通的大厅坐,老赵则是去找护士。
没一会老赵气喘吁吁地拿着碘伏棉签和纱布跑回来:“护士不够用了,人让咱们自己处理一下。”
周琮颔首接过,取了两只医用棉签沾了碘伏。
“我自己来吧。”阿厘说话时声音带着嘶哑,眼眶鼻头的红还没褪下去。
周琮没勉强,将棉签递给她。
阿厘披着周琮的西装外套,可铁质座椅冰凉坚硬,膝头浅浅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猫腰,伸出左边小腿,头发下坠挡住侧脸,就要毫无章法地涂抹伤口处。
周琮拎住了她细瘦的手腕:“先涂周边,涂完换一组再抹创面。”
皮肤上的热度一触既分,膝头的起的鸡皮疙瘩又变多了。
“啊……哦。”阿厘抿着嘴唇,认真按他的话把外圈两叁厘米之内的地方都涂遍,再接过他手中新的两根,小心翼翼地拨拉张开的皮和露出的肉。
她的头发又长又细,随着动作晃荡,像脱线的黑色绸缎,得以在缝隙内一瞬窥见忍痛蹙起的眉头。
“我最近总做重复的梦。”他忽然开口。
阿厘闻言下意识转过头去,猝不及防地以极近的距离同他面对面。
能瞧见他眉间那颗细小却鲜艳的红痣。
“那……现在应该有心理医生值夜班吧……”她舌头打结。
周琮失笑,没再接这话茬,干净修长的手指撕开无菌敷贴的包装,给她严严实实地贴在小腿上。
阿厘“嘶”了声,周琮道歉:“手重了,抱歉。”
阿厘赶紧摆手:“没有没有,谢谢您帮我处理。”其实这点伤没必要来医院的……
周琮坐直:“你有地方住么?”
“我打算先去找个酒店对付一下。”阿厘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算在网上定一个,却发现手机早就关机了。
周琮起身:“走吧,我有个房子空着,你先住。”
老赵看懂眼色,拿了钥匙去车库取车。
阿厘也跟着站起来,却不挪步,张了张口,在称呼上犯了难:“呃……周主任……”
周琮讶异看来:“你可以叫我大名。”
阿厘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行不行!我想说,我……在跟周克馑吵架,大概是要分手了,先谢谢您对我的帮助,但是我这种情况下,真的不好再接受您刚才的好意,或许……您能不能借我今天的房费,我去找个酒店把手机充上电就行。”
周琮了然:“可以。”
莫名其妙的,她称呼他为“您”这个场景,也有股子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周琮不着痕迹地垂了长睫,眉心浮现浅浅的褶皱。
上了车周琮让老赵开往宝格丽,阿厘做好了当回灰姑娘的预算,闻言一惊:“您帮我找个全季或者亚朵就行,宝格丽太贵了我负担不起。”
周琮不为所动:“我在那长期包着套房,不住也是浪费,今天你先将就一下,有什么想法明天随你。”
他拿出来工作时的强势,阿厘伏小做低,不敢再有异议了。
周琮看出来阿厘的不自在,连车都没下,让老赵陪她去办理入住,自己则在车上闭目养神。
许是累极,他竟又陷入那光怪陆离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