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的性子温和,步伐沉稳,绕了整整叁圈才停下,垂着脑袋去吃树底下那几株没黄的鲜草。
罗雁怡本打算等它吃完继续,张定迁却直接翻身跃下,到她身旁,看着她手中的缰绳:“你我走走。”
心跳紊乱一瞬,罗雁怡手指微动,动手把缰绳绑到树干上,揉了揉马耳,回身与他并肩站定。
她并非扭捏的性子,知道如此下去自己早晚都要因此出丑,倒不若今日说开,回到合适的位置之上。
双眼看向前方,不肯往身侧偏离一分,右手发痒,紧张时,她总是习惯摸摸鞭子握把上的纹路,如今只觉两手空空,平白生出悬吊之感。
已经过了最热的午间,山风换了个方向,泛黄的树叶偶有扑簌。
他们的步伐不大,缓缓行在阴凉下,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上次秦太医道令堂背上的疮疡需得药浴浸泡,蒸腾施针,西城的房舍狭窄处处不便,我便在察院街赁了套宅子,前些天已装好了浴房,且院内有私井,易于取水,明日我让张焘带人来帮你迁居。”他说着,随手挡开一处低矮的树枝。
秦太医缘何越过她去,直接跟张定迁提此事呢?因为同她说了,她大概也无能为力的。
想到此处,罗雁怡肩膀稍垮:“多谢大人费心,我会准备好赁钱的。”
张定迁含着浅笑:“不急,每旬廿六交我便可。”他知道她性子倔强,接受这个安排盖因事关其母病情,定不肯白白受了恩惠,便隐瞒买下宅子一事。
罗雁怡侧首:“我欠大人的恩情,愈积愈多了。”
她身上流着北地的血脉,清瘦下来后,鼻梁眉骨更为锋利,而五官明丽鲜妍,眉黛黑,唇点朱,齿编贝,素面朝天,仍艳似烈阳灼眼。
张定迁听见巨响自体腔内传来,在静谧的草场边,不可忽视,不肯停歇。
“那你打算怎么还?”他着魔似的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