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满腔热忱,归心似箭。
却怎么也没想到,等待他的会是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的庭院,以及一座覆上了厚重霜雪的坟堆。
楚子渊一身玄衣大氅笔直站在雪地里,肩上落了不少雪花,严寒彻骨他却恍如未觉,唯有一双眸子满目猩红。
沉痛席卷了周身,他只觉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直坠入无尽黑暗。
明知道她深陷困难,为何就信了她能自己解决,为何不留在她身边。
自责与懊悔让他的脑子开始变得昏沉,一望无际的白茫之中,他慢慢抬起冻地有些僵硬的眼皮,恍惚看见着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女踏雪而来。
正巧笑嫣然地唤着他:“阿煦,阿煦。”
一声声温柔入骨,让他恨不得就此沉溺在幻影当中,永远不再醒来…
两年后
京城,春色撩人。
眼下城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今年新科状元楚子渊升任兵部侍郎一职之事。
听闻这位楚家小公子特立独行,并不靠楚家的势力和人脉,而是以庶人身份考取功名,此举深得皇帝赞誉,引起朝堂内外一片热议。
相爷府内
初闻圣旨时,楚敏苏嫉妒的心火炸裂,二话不说便来楚凛这里告状。
“父亲,楚子渊到底怎么回事,他明明知道我们楚家拥护的是大皇子,他为何偏偏入了二皇子掌辖的兵部?”
就算裴睿在保卫边境安宁中立功,得到皇帝器重,可这等功劳也抵不过大皇子深得帝心多年。
只是还不等楚凛开口,一道浑厚且中气十足的声音便怒斥而来:“住嘴!皇上圣意岂是你能胡言乱语的!”
冷不丁的呵斥令楚敏苏下意识地发怵,回过头,便见楚相爷走入厅内,面色不虞道:“我们楚家向来是拥护皇上,拥护皇权,与大皇子来往过密,不过是因为有着那层亲戚关系。”
“祖父,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咱们还遮掩什么啊。”楚敏苏不满。
楚相一掌拍向桌面,怒斥道:“你非官员不得妄议政事,滚出去!”
楚敏苏蹙着眉还想辩驳几句,见父亲对他使眼色,便只能咬牙恨齿地退了出去。
楚敏苏走后,楚凛亲自给楚相到倒了杯茶,宽慰道:“父亲莫恼,敏苏一向说话不过脑子,不过他说的也并非不无道理,子渊他到底目的何在,父亲可知晓?”
楚相缓缓摇头,浑浊的眼中略有不悦:
“他跟你妹妹一样,从来都有自己的主意,我派了那么多人出去寻他,若非他有心躲藏,又怎么会寻不到,他只是不想回楚家,不想跟楚家有任何瓜葛。”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要不我去他府上请他过来吃顿便饭。”
楚相缓缓摇头:“不必了,半月后是大梁新国君的生辰,他已经奉旨前去江南护送一件贺寿珍宝。”
楚凛讶异道:“送给大梁新国君的生辰寿礼,怎么会由他一个兵部侍郎去护送,皇上对子渊这般看重,是不是也意味着皇上对二皇子的态度也有所不同了?”
楚相苍老的脸上净是老谋深算的神色,半晌后,沉声道:
“找几个稳重机灵的跟着他入江南,切记别被他发现。”
第25章
曙光初露,一队十来人的马车自京都城门而出,浩浩荡荡直入江南。
车厢内,正中坐着的男人身着一袭墨色织金云纹锦袍,腰悬玉佩,墨发束冠,剑眉英挺,周身隐隐透着一股淡漠的清冽之气。
小武不由暗暗感叹,如今的楚子渊与他两年前在淮南所见的少年判若两人。
“事情查得如何?”楚子渊手执一卷书卷垂眸阅览,说话间并未抬头,仿佛无意的一句闲话,却有一股运筹帷幄之态。
朝堂内外,所有人都以为他楚子渊此行江南是为了贺寿珍宝,内情却并非如此。
江南水患,朝廷数次拨发修河款,灾情却不减反增,皇上屡派巡查御史入江南调查,一应只说款项用途无异。
可若是无异样,为何水患仍旧频发,又为何巡察御史们自来了一趟江南后,府邸的私产全都无缘无故的丰厚许多。
只怕江南之地不只水深暗涌,便是这里的人也如泥潭池沼般浑浊不清。
小武犹豫道:“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
“有话直说。”楚子渊微微抬眸,语气清冽,夹杂着淡淡威严。
小武眉色一凛,连忙道:“按照眼下的证据,可能与楚家... 哦不,是与楚二爷有莫大关系。”
楚相爷位高权重,这等蝇头小利与他必不相干,只怕这一切都是楚家那位专会钻营生意的二爷楚敏苏的谋算。
修河治理皆由河道总督操办一切事宜,而江南的河道总督杨万励,正是楚敏苏之正妻杨氏的叔父。
“大人,如果此事真的牵连楚家,您...”小武表情微动,试探性问道。
“贪赃枉法者,无论是何身份,皆按我大周吏律处置。”楚子渊的目光自书卷上慢慢抬起,沉声道。
男人眸色如常,声音清越笃定,独有一身浩然正气,让人肃然起敬。
小武听罢,立时抱拳钦敬道:“大人身正行端,必定能造福我大周百姓。”
正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