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霍西洲共事的时日不算短了,他们当中没有人不清楚这个马奴的实力,但即便是这样,这也太疯狂了!
就连燕愁都面露震惊之色,“不好,这桥又窄又长,马根本不可能挤过去!”
他朝着那边如山岳般耸立的背影厉声长叫:“霍西洲!”
那边的人根本没有听见,眼见火越来越大,他握住马缰,呿口催动快马,黑玉眼眸骤厉,犹如一支自满月弓上发出的强有力的箭矢划过他们的视线,英勇无畏地朝着即将被烧断的索桥冲出!
“他是疯了么!”
燕愁低吼道。
这么大的浓烟,马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要一脚踩空,凭霍西洲是钢筋铁骨,也必然摔成肉泥。
霍西洲一意孤行,驱马至悬崖边,令人捏一把汗的动作产生了——
只见那匹神骏非常的宝马,前蹄扬空,腾身而起,健硕的四肢犹如踏在有实质的云烟之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修长的弧线圈,最终稳稳当当地坠落,前蹄先着地,接着是后蹄,也落了下来。
吊桥太窄,马根本无法正常分开马腿,只能紧缩以求立锥所在。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更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大火烧断了索,吊桥更无法承受马俯冲而下之势,霍然从中断裂。
“霍西洲!”燕愁巨震,带领身后卫队急冲将过去。
黑玉载着主人,后蹄奋力踢了下下坠前的木板,拼死又往前跳挪了些许远,便随着烧焦的坍落的断桥绳索和木板摔下了山崖。
霍西洲足蹬马背,凌空纵身,扑抓住甩向山壁的绳索。
绳索绷得太紧,骤然断裂,这一甩之势过重,霍西洲整个手掌已经几乎烧烂,但当下早顾不上肉掌疼痛,他被甩在了悬崖山壁上,借助一臂双腿抵挡横冲之势,只是去势太急,到底没能完全挡住,头磕在了峭壁上,轰的一声,他几乎头晕脑胀地跌下去。
但是,娘子还在等我。他咬紧牙关,在内心中暗暗告诉自己。
这时候他不能倒下,不能死。
霍西洲仰起头,强打精神,手掌握住断桥的绳索,足尖寻到崖壁上的凸出石块,试图往上攀爬。
爬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体还有力气,距离崖顶也不高,霍西洲便凝定心神一鼓作气地登了上去。
燕愁和身后的卫队弟兄,都以为霍西洲已经随着大黑马摔下了万丈山崖,心中引以为可惜,毕竟也是大好男儿,一条人命就这样轻易没了,燕愁不禁掩面叹气,然而也就在这时,晨间风起,吹散了两山之间的雾色,对岸崖壁上露出了一道犹如猿猱攀缘的矫健身影。
卫队一人惊喜交集:“头儿你看,是霍西洲!他没死!娘子有救了!”
燕愁猛然抬起头,只见正是霍西洲,他已经登上了崖岸。
“走!我们绕路过去!”燕愁燃起无限希望与斗志,令人间道寻向对面山头。
燕攸宁晕晕乎乎又被放到了地上,恢复了一丝意识,当她的目光稍有一线流入时,便突兀地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支着牙花的油头大脸。
她吓了大跳,“哇”地一声喊了出来,但喊出声的代价就是,她的脸又被那肥头大汉甩了一巴掌。
这巴掌犹如铁铸,燕攸宁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这时,就有另一个架篝火的瘦子嘿嘿笑道:“能不能怜香惜玉?这是老大要的人,要是一会儿他发现你把人打破相了,老大饶不了你。”
燕攸宁趴在石壁上喘着粗气,假装自己已经无力反抗。逡巡四周,发现自己此刻置身于陌生的山洞之中。
这又是哪里?霍西洲呢?她记得自己晕过去以前,见到了霍西洲。
那瘦子拿铁钳捅着篝火,一面往里加柴一面笑:“嘿,今天遇上的傻小子可真不好惹,差点让他赶上!还好我精明放了把火,教他连人带马滚到悬崖下见阎王去了。”
燕攸宁赫然一惊,心疾速跳动起来,他们说的傻小子是霍西洲吗?不可能!
肥头大汉冷笑:“省省力气吧,要不是你想出这抄近路的馊主意,也不用被别人发现。”
瘦子叹了口气,不理她,将铁钳子放下,扭头看向燕攸宁,正与燕攸宁充满恨意的水濛濛的明眸对视上,瘦子怦然心动,“噫,是个美人。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过来,要不是为了给老大留着,我自己……”
他身边的胖子一把推开他流着哈喇子的脸,冷笑道:“给她破身的事轮不着你,老大完事了你求着他赏你一次,看老大心情了。”
燕攸宁被绑着双手双脚,坐倒在石壁边。
是李苌。
没有证据。但她肯定。
他想让她众目睽睽之下,被凌.辱失去清白。之后他化身大善人将她收入囊中。
卑鄙无耻。永远都是这么卑鄙无耻!
燕攸宁内心痛骂李苌的间隙里,忽然听到刚才那个得意洋洋的瘦子发出的一道惨叫声,她吃了一惊,抬起头,只见那瘦子被掰断了胳膊,摔出了山洞。
天光明媚,一泄如洪,她看到,伟岸的身影犹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她的视线中,接着便是近前看管他的肥头大汉,也被一拳揍塌鼻梁,重重地跌了出去。
“娘子!”
就像一个梦一样,她听到了霍西洲的熟悉的声音,充满了焦灼与关切。
燕攸宁呜呜地哭出声来,“霍西洲!”
他赶紧蹲下,替她解开手和脚上的绳子。
“啪”地一声巨响,背后偷袭的瘦子,用那根捅火用的铁钳子,一下击中了霍西洲的背部!
他发出吃痛的低吼声,险些被击倒在地,燕攸宁更是吃了一惊,“霍西洲?”
那瘦子一击得手,还要再来一击,但是霍西洲已不会再给他机会,他翻身,右手攥住瘦子挥动而来的铁钳,臂上用力,将瘦子扯到近前,铁钳锋利的尖端霎时捅进了瘦子的腹部,鲜血直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