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和仵作沈兴文一起已经准备将尸体装袋,一大波人已经蓄势待发。
裴谈唇间微动:“先等一下。”
衙役和遮住了口鼻的沈兴文都看向裴谈。
这时荆婉儿上前,有些情不自禁地走入衙役中间,沈兴文蹙眉看着她。
“让我看一下尸体的手。”荆婉儿抬头对沈兴文说道。
沈兴文愈加莫名:“荆姑娘你要干什么吗?”
荆婉儿根本不在乎沈兴文,上前就把尸体的手臂从裹尸袋里面,生拉拽了出来。
沈兴文:“……”
他不由就看向不远站着的裴谈,这样也不做出阻止吗?
荆婉儿着急想看的,也是刘永的右手。
她甚至不顾及尸体身上的污秽,用自己白嫩青葱,玉一样的指尖,去把刘永的手掰开来。
刘永的手是微微蜷起的,荆婉儿将他的几根手指每一个都掰开看了看。
就算仵作要接触尸体,也没有人会心大到什么防护也不做,沈兴文看着荆婉儿这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开始只是觉得这姑娘行事作风和常人大大不同,没想到是这般的胆大骇人。
他忍不住想出声提醒,“荆姑娘……”
荆婉儿却神情一变,仿佛真的发现了什么一样,盯着尸体的某根手指不动。
她看的正是食指。
沈兴文口中的话就变成:“敢问荆姑娘是看见了什么?”
作为仵作,这具尸体他刚才事无巨细的检查过一遍,自然知道他并没有放过什么线索。
可荆婉儿的目光,似乎真的像那么回事。
沈兴文的心中,倒是有了一丝兴味。
荆婉儿用手抹了一下死者右手食指的指腹,她想的不错,这指腹不仅有一种用力产生的紫红,指旋之间还有一点湿漉漉。
“沈仵作以为这是什么?”荆婉儿抬头,倒是主动意味深长看向了沈兴文。
沈兴文不置可否了,“死者右掌食指,生前受过外力挤压,呈现充血状。”
死者都从三楼摔下,区区一个小手指伤到又能算什么。
这显然也不是沈兴文认为可以说的线索。
但荆婉儿此时沉默了一下,她看向了正朝她,看过来的裴谈。
“大人,婉儿有一个自行的猜想。”
沈兴文跟周围的衙役,因为荆婉儿的动作,都只能暂且停止了行为。
而此时,荆婉儿还向着裴谈,说她有了自己的猜想。
所有人,只能看着裴谈。
裴谈站在对面,“什么猜想。”
荆婉儿动不动就有猜想,这也让除了裴谈之外很多人无法理解的地方。
那一句中宗派来协助办案的宫女身份,足以让人就算有疑虑也只能装作沉默着。
荆婉儿一时不能想太多,她像是捏葱一样捏起了死者的那根食指,道:“这根食指指腹部,呈现其他手指完全没有的青紫,沈仵作说这是受外力,我认为不假。”
沈兴文只得也盯着荆婉儿看了。
荆婉儿眼中有一种神采:“方才查看酒桌的时候,发现桌上湿漉却不是洒了酒,那就是水了。死者或许在三楼并非为了喝酒,他这根手指和桌上的水,是他沾了在桌上写字的缘故。”
手指沾水在桌上写字,才会造成桌子上没有酒,只有水的现象,而刘永的右手食指紫胀的这么厉害,正是因为用力写字,和泡水的缘故。
这样的猜想顿时就跟事实不谋而合,荆婉儿也眸色微亮地看着裴谈,希望听到他的结论。
沈兴文看着荆婉儿,眸色不由就更深了一层。
这样的推论,大胆又心细。
裴谈看着少女,果然只有身为女子的荆婉儿,加之曾经荆门千金读过诗书的身份,才能设想到这些种种。
“大人以为呢?”荆婉儿问道。
裴谈其实做不了判断,只是方才荆婉儿下意识要查看尸体的时候,他对于少女会提出的可能的假设,已经在心里有了预设。然而,现在能不能就此判断刘永生前是用手指在桌上写字,才造成的那种现场痕迹,任谁都只能先从猜测中摸索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