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候霸林衣襟下摆内的夹带,官差冷哼一声,一手拎着衣角,一手拔出横刀猛地一挥,下摆与袍服顿时断裂开来。
见官差持刀劈断候霸林衣襟,房遗爱心间猛地一颤,身后的举子更是发出了阵阵惊呼。
“会试春闱旨在为国求贤,怎能夹带文抄鱼目混珠!”
朗声呵斥候霸林,官差顺手将割下来的衣襟丢到一旁的竹篓中,脸上愤怒之色自不必说。
面对官差的呵斥,生性毛躁的候霸林憋得满脸通红,恨不能一头扎进地缝当中去。
候霸林生来喜武不喜文,进入国子监、参加会试全都是遭受侯君集强迫,在国子监这一段时间中他每日去找周公玩耍,老博士所讲的四书五经更是翻都没翻过,眼下藏有夹带纯属无奈之举,谁曾想这还没进门便被搜查官差识破了伎俩。
呵斥过候霸林后,官差倒没有多说什么,对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快些走入贡院,接着便去搜查之后的举子们了。
候霸林被官差放行后如蒙大赦,疾步走到房遗爱面前,脸上尽是尴尬、难看的表情。
“你啊,怎地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到陈国公耳朵里,你少不得又要挨打了!”
佯做怒意数落候霸林几句后,房遗爱手提考篮、蜡烛疾步走入贡院,在差人的安排下,站在考棚面前准备等待开考。
不过在二人走后,书案上的官员对视一眼,接着取来一本记事笔录,提笔在上面书写下了候霸林的名字。
等到一众举子尽数走入贡院,官差盯着香炉中用来及时的线香看了片刻,待等线香完全熄灭,这才大喊一声向同僚发出了封门的信号。
三声炮响,贡院大门紧闭,里外都被贴上了朱批封条,只有等到三日后第一场考完时,朱批封条才会被启下来。
“一众举子各自进入考棚,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传递纸抄、不得大声喧哗、不得无故唤人!”
听闻官差的提醒,望着自己衣襟残存的下摆,候霸林自知会试无望下低声埋怨道:“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传递纸抄,这不都是废话吗。一人一个考棚就跟大牢似得,连个窗户都没有,怎么传?怎么说?莫名其妙。”
官差见候霸林低头念念有词,想到他藏有夹带的事情,不由横眉怒目的呵斥道:“嘟囔什么,还不快些进去!”
被官差这么一吓,候霸林顿时没了脾气,只得提着考篮进入考棚,趴在桌子上呼呼睡起了大觉。
进到考棚中后,官差第一时间将房门上锁,狭窄的房门上仅有一个不大的空窗,是用来给举子递送饭食,同样也是见识他们在考棚中一举一动的工具。
进到考棚,房遗爱将考篮中的笔墨砚台拿出,将身坐在考桌前,眼望三根红烛,心想,“三根红烛三个夜晚,哎,想来这下可算能体验一把什么叫做废寝忘食了!”
等待差人从空窗中递来试卷,房遗爱等多数举子全都在抢第一时间埋头答卷,仅有候霸林等少数几人或抠脚、或挖鼻屎、或掏耳朵、或睡觉,仿佛会试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似得。
一连九天,三场会试,依次九、十二、十五日入场,三日后出场,回到秦府换洗衣物以外,房遗爱近乎全都坐在考棚的书桌前,下笔字字斟酌,力图稳压长孙津夺得会元。
三场会试所考的内容分别是: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策问,四个大的题材。
其中前三者房遗爱智珠在握,可唯独到了策问这篇考题上,房遗爱几经思索,却也不敢贸然下笔。
策问是唐太宗亲自处的考题,题目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对内对外”
而房遗爱前世所学到的知识中西结合,观点颇为激进,若是贸然下笔恐怕会就此施礼,很可能便会与会元失之交臂。
苦思冥想半个时辰后,想过古今中外历代贤相的治国手腕后,房遗爱忽的灵光闪现,提笔在试卷上大笔挥就了起来。
又是三声炮响,考棚被官差打开,不等一众忙着校队考题的学子反应过来,桌上的试卷便被官差小心翼翼且极快的收走了。
将试卷聚揽到一块后,差人们便将这些举子们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文章,全都送到了贡院中央的高台之上。
收拾好文房工具,房遗爱提着考篮走出考棚,眼望时值正午的日头,房遗爱忽的生出了一种重见天日的复杂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