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儿子身边,萧瑀一夜未睡,第二天四更时分便叫人抬来乘轿,拿着连夜拟好的折子,去到大明宫参房遗爱去了。
五更鸡鸣,秦府房遗爱夫妇卧房之中。
“阿嚏...阿嚏...阿嚏!”
青萝幔帐中一连响起三声喷嚏,睡梦中的房遗爱揉了揉鼻子,翻身找好舒适的姿势后,又继续找周公下棋去了。
房遗爱这边睡得香甜,共枕的高阳却被他吵醒了,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极为轻柔的为夫君掖了掖被子,无声做完这一切,高阳却没了半点睡意。
看向熟睡中的房遗爱的脊梁,这位天性活泼的小丫头眸中满是彷徨,自从昨天得知夫君身犯欺君大罪后,一团阴霾在高阳心间越积越重,就连平时常常夹带微笑的嘴角,也下意识垂了下去。
“俊儿哥冒名进入国子监,又和京娘姐姐私定终身,想来父皇最是忌惮文武大臣走的亲近,更何况公爹和秦叔父都是当朝重臣,若是欺君罪、私结朋党二罪合一,再加上长孙舅父在旁挑唆,恐怕俊儿哥...”
想到房遗爱即将遭受的苦难,高阳乌溜溜的眸中随之泛起了一层朦胧,躺在榻上一番思忖过后,这位小丫头竟穿衣坐了起来。
望着侧身熟睡的房遗爱,高阳轻咬绛唇,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想要越过房遗爱走下床榻,却又想到妻妾越过夫君有些不敬,刚刚伸出的脚又急忙缩了回来,饶是身为皇家公主不受繁文缛节的约束,但高阳还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尾,侧身贴着房遗爱的双脚走下了床榻。
整理好衣衫后,高阳走出卧房,看着蒙蒙亮的天际,无声呢喃,“丽质姐姐足智多谋,想来她和俊儿哥共经生死,不会见死不救吧?”
低语过后,高阳急匆匆走到秦府门房,唤醒正在打瞌睡的小厮后,便叫人抬出乘轿,去到大明宫找李丽质商议如何救自己夫君的大事去了。
鼓打五更,随着当值太监挥动钟杵,诺大的景阳钟接连响了三声,等候在含元殿外的文武群臣,这才缓缓走进了大殿之中。
朝会上,等李世民批阅过各地往来的奏折后,白简正要说出那句他做梦都忘不了的“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却听殿角下不失时机的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哭声。
听到哭泣声,久病初愈的杜如晦、红光满面的房玄龄微微皱眉,朝着身后文班中打量,随即便看到了以袖掩面失声恸哭的萧瑀。
见萧瑀哭的凄惨,文臣们面面相觑,短暂骚动过后,却又恢复了平静。
倒是武班中,那些个南征北战的开国将领倒没房杜等人那样谨慎,见萧锐不顾君臣大体在含元殿痛哭,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交头接耳的笑声议论了起来。
“宋国公哭得这般伤心,莫非家里出白事了?”
“萧大人哭的跟个小媳妇儿似得,莫非是在家挨了打?”
“得了吧,你以为个个家里都有个醋坛子...”
程咬金的话刚说一半,便被房玄龄那愠怒的目光硬生生逼得咽回了肚子里。
众人的议论声响起,本就打算引人注目的萧瑀自认达到了目的,转而哭声又大了三分。
萧瑀是西梁皇子,降唐后受封国公,在文臣中的地位仅次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少数几人,此刻见他失态在朝会上大哭嚎啕,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微微皱眉,小口喝茶润过喉咙后,好奇的道:“萧爱卿,为何哭得如此伤心,莫非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听到李世民的询问,萧瑀心中一喜,手持笏板缓步走出文班,哭哭啼啼的说:“臣子昨日被无端暴打,双手折断怕是要落下残疾,还请万岁替微臣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文武群臣、李世民尽都是一脸狐疑,当朝驸马、国公之子被打成残废?恐怕就是皇子都不敢下如此中的手吧?
片刻沉吟,李世民正色道:“萧锐被人打残了?是谁下的如此狠手?说出来朕替你主持公道!”
用手指向房玄龄,萧瑀有些怨恨的说:“就是梁国公的幼子,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