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胜,贤契所言不差。”岑懋的马匹拍的长孙无忌十分受用,起身引他走到茶桌前,师生二人对坐品茶,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变。
岑懋口干舌燥,倒不是他说的废了口舌,而是长孙无忌的态度令他欣喜若狂,捧盏轻呷了一口凉茶后,这位投机的监察御史继续道:“学生斗胆再来说一说房俊的五败。”
“好,贤契先喝杯茶润润嗓子。”长孙无忌捧盏饮茶,努力化解着岑懋心中的不安,好使这位得意门生超常发挥。
有了长孙无忌的陪伴,岑懋悬着的心稍稍落地,一连喝了三大口凉茶后,这才放下茶盏,作势要发表自己的言论了。
“第一,房俊此人生来狷狂不避锋芒,在朝中得罪之人不在少数。譬如辩机法师,高士廉老先生,解元张文,国子监祭酒林修文等人。”
“第二,房俊先前冒名参加殿试,已经让万岁龙颜不悦,虽然眼下并无危险,但此事宛若利刃悬空,不知何时落下。”
“第三,房俊在曹州斩蔡少炳、罢曹州知府,已然引得关陇门阀同仇敌忾,恨不得人人食其肉、寝其皮。”
“第四,先前房俊私自出兵五马道、私自将秦、谢二女接到府上,已经引得太子殿下不悦,早晚会收拾他。”
“第五,之前萧锐暴毙刑部天牢,宋国公萧瑀被贬剑南,早已让萧氏一族举族愤恨,此一路可结为盟友。”
岑懋说完“五胜五败”,脸不红气不喘,引得长孙无忌连连击节赞叹,不知郭奉孝泉下有知,会不会从灵柩中跳出来掐死这位后世的“文抄公”。
“贤契真知灼见,一语道破迷障,老夫深感欣慰。”
长孙无忌从果盘中挑了几枚上好的龙眼,亲手递给岑懋,以表心中赞赏之情。
“学生愧不敢当,恩师折煞学生了。”岑懋接过龙眼,继续道:“学生斗胆有一拙见在此,恩师请赏光听上一听。”
长孙无忌听得云遮雾绕,一时却也没反应过来岑懋的意图,“什么拙见?”
铺垫已经铺垫了,这位监察御史恨不能将郭奉孝的“十胜十论”完全搬出来,可碍于自身才情也只能折半说讲,眼下便到了真正的准备时刻。
“学生有一计,可将房俊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哦?贤契快快说来!”
“恩师听了。”岑懋微微拱手,身体向前倾斜,刻意压低嗓音道:“恩师可知道襄城公主现在何处?”
“襄城长公主?她不是身染奇病失忆了么?”自从萧锐死后,长安城渐渐忘记了那位曾经被房俊“轻薄”过的长公主,而眼下岑懋突然提起,却让长孙无忌有些应接不暇,无法答话了。
见长孙无忌颔首不语,岑懋拱手道:“那长公主现在就住在状元府中!”
“啊!”长孙无忌身躯一凛,手扶颌下胡须喃喃道:“有这等事!”
“襄城公主在状元府住留已经十多天,状元府平日门禁甚严,谁知道他会对长公主做些什么?况且长公主已然失忆,就算房俊狼子野心再次显现,怕是也要称其心愿了!”
长孙无忌点头道:“不错!长安城曾经传言萧锐确系房俊毒杀,而房俊之所以甘于犯险,就是贪图长公主的美色!”
“恩师洞幽烛远,学生拜服。”
拍过马屁后,岑懋继续道:“其实大可以用流言蜚语多做文章,将这顶不忠不义的帽子扣在房俊头上。到时不但房俊无从辩解,而且还会引起萧氏一族的愤恨之心,到时趁机与萧氏结盟,勠力同心参奏弹劾房俊!”
“贤契这顶帽子好便好,但此事干系襄城公主的清誉,又有谁敢去触犯天颜呢?”
“御史台一百多位言官御史,个个都是道学先生的做派。这些人不怕死!万岁也不会背上杀戮诤臣的名头,由他们去做弹劾房俊的枪头,最为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