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来的。”容旭遥道:“是因为北岳的事,陛下打算讨伐北岳,峰主曾跟裴永都督一起征战过北岳,北岳的情况,峰主较为清楚。”
“嗯。”裴既明应了声。
“鹿鸣吗?”言砚淡淡道。
裴既明犹豫着点了下头,言砚简单地哼了一声,然后道:“你去忙吧,凡事多小心。”
“你们也是。”
夜,鹧鸪居。
鹿鸣站在一张巨大的窗户前,从屋里往外看,院子里的假山刚好遮住半轮圆月,虫鸣阵阵,空气里丝丝缕缕地漂浮着夜来香的香味,夜风习习,别有一番景致。
忽然,鹿鸣眼前一暗,一个身影落到了假山上,遮住了那半轮圆月,鹿鸣慈祥地笑了:“来啦?”
裴既明不语,直直地盯着他。
鹿鸣笑了:“都督,别这样,我听到你失踪了,可是马不停蹄地就赶来建康了。”
裴既明直接道:“陛下宣召,你不得不来。”
鹿鸣抬手接住了一片夜来香花瓣,淡淡道:“看来你已经见过陛下了。”
裴既明不愿意跟他多说。
鹿鸣漫不经心地提道:“你见过言砚了?”
“你想说什么?”裴既明面无表情道。
鹿鸣直截了当:“离他远点。”
“与你无关。”裴既明冷冷清清道。
鹿鸣轻笑了声:“这么在意?也是,我听说你对他言听计从的,这可不像你!”
裴既明瞥了鹿鸣一眼,显而易见地敷衍。
“都督,听我一句劝,你们不适合。”鹿鸣和颜悦色道。
裴既明不以为意:“我知道。”
“离他远点。”鹿鸣淡淡道:“不然我杀了他。”
“你敢杀他,我便杀你。”还是冷冷清清的声音。
鹿鸣嗤笑道:“为了个相处了一年都不到的男人?你要杀了你师父?”
“师父?”裴既明重复地念了一遍,然后淡淡地看了鹿鸣一眼:“你教过我什么?”
鹿鸣:“……”
“杀人吗?”裴既明眼底浮现出几分冷意:“我本来就会。”
鹿鸣捏了捏眉心,故作苦恼道:“今晚你的话格外多。”
“你也格外啰嗦!”
“为师是怕你动摇。”鹿鸣温和地看着裴既明:“毕竟,一把利刃,最忌讳有感情。”
“利刃?”裴既明从假山上跃下,眉目清冷,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谁的利刃?你的?陛下的?还是那已经死了的人的?”
“你觉得呢?”鹿鸣挑眉问道。
“我觉得?”裴既明眉眼疏离地看向鹿鸣:“我觉得我不是利刃。”
鹿鸣:“……”
裴既明将腰间佩剑抽了出来,横在身前直视着鹿鸣:“再锋利的兵刃也可能被折断。”
说完,只听那把剑发出一阵脆响,顿时碎成了几段,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而我,”裴既明淡淡道:“不会被任何人折断。”
裴既明松开手中的只剩下个剑柄的剑,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手:“所以峰主,别再说那种话了,我不爱听。”
鹿鸣对于裴既明这种威胁早已经习以为常了,通常这种时候,他都会善解人意地闭嘴。
裴既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鹿鸣暗地里松了口气,好歹这小子这次没打他。
“你惹他干吗?”覃辕从鹿鸣身后冒了出来:“你不找打吗?”
鹿鸣耸了耸肩膀:“日子无趣,找些乐子。”
“他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你管那么多干吗?”覃辕幸灾乐祸道。
“姓言那小子,心机颇深,我瞧不上。”鹿鸣道。
覃辕讥诮道:“你瞧不上?都督瞧上就行了,再说了,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言砚于都督有救命之恩,都督对他特殊些也是该的,你在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你觉得都督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鹿鸣微微蹙眉:“对言砚,他可上心的很。”
覃辕斜了他一眼:“你奈何得了他吗?”
鹿鸣答非所问道:“我不希望他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覃辕怔了下,鹿鸣又道:“他父亲瞧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爱而不得地守了他一辈子,都督呢?他跟言砚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一个闲云野鹤,一个囚笼猎鹰,一个进不来这牢笼,一个则飞不出这困境,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