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谦当然不这么认为。
事实上,裴谦还觉得负责人说这个栏目有点太顺了,每次一拆解套路就获得普通人的大力欢迎,这种影响力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存在着危险。
裴谦希望普通人也能够多方听取其他方面的意见,能够独立思考去判断一件事情,是正确还是错误,而不是完全跟在腾达的屁股后面跟风迎合。
“好了,今天就玩到这里,我要回去休息了。”
裴谦站起身准备离开。
……
……
4月21日,周日深夜。
余平安总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跟李师傅道别。
李师傅一挑大拇指称赞道:“可以啊,小伙子,这几天你的效率越来越高了。相信很快就可以出师了!”
“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文绉绉的一个人,竟然也能干这份活,光这种毅力就值得称赞。”
余平安有些羞愧的摇了摇头:“唉,不行,李师傅,我跟你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李师傅笑了笑:“熟能生巧嘛,很多时间都是摸索着挤出来的,你对于钱的渴望越迫切,送外卖送的肯定也越快。”
“根据我的观察,你应该是个不差钱的人,下基层体验生活能体验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余平安不想解释什么,点了点头:“多谢李师傅最近的照顾了,明天我就不来了。”
余平安只是宅居外卖的众包配送员,并不算是固定编制。而且他现在的本职工作还在摸鱼外卖那边,周一到周五是要正常上班的,只有周六日调休才能偷闲来体验一下宅居外卖。
摸鱼外卖的外卖员都是5天的工作制,每周调休两天,不一定是周几。
余平安毕竟是下基层来体验生活的,所以在这方面获得了一点照顾,把调休安排在了周末。
余平安骑着电瓶车往回走,本来还在想这两天的辛苦,冷不丁一抬头,竟然遇到了一个熟面孔。
“咦,这不是王老师吗?”
余平安停下了电动车,招呼的对方也停下了电动车。
两人身上都穿着宅居外卖的外卖服,彼此对视,有点照镜子的感觉。
余平安有些诧异:“王老师,您之前不是说要写一篇关于外卖的论文吗?那您这是……”
王老师笑了笑:“是要写论文的,而且论文都快要写出来了。只有深入调查过之后才有发言权嘛,我是白天送外卖,晚上写论文。”
余平安恍然:“我还说自己体验一下外卖员的生活之后跟您分享一下,帮助您写论文呢,没想到您竟然亲自上阵了!”
王老师是汉东大学的一位青年讲师,教授社会学。
他还是有用app和兔尾直播的合作讲师,在许多社会问题上都有非常独到的见解。
见余平安说起论文,王老师掏出手机:“你看,我的论文都快完成了,这是论文的摘要。”
余平安接过手机,看到论文的标题是“数字控制下的劳动秩序”。
而副标题就切入论文方向了:“外卖骑手的劳动控制研究”。
从摘要上看,这篇论文是从组织技术和科学技术视角,对外卖骑手的劳动过程进行研究。
平台公司看似放弃了对骑手的直接管理,实则是为了淡化雇主责任,劳资冲突也被相应的转嫁到平台系统与消费者之间。
数字控制从实体的机器计算机设备升级为虚拟的软件和数据平台系统,通过潜移默化的收集分析基础数据,并将数据结果反作用于骑手,使劳动秩序成为可能。
数字控制不仅削弱着骑手的反抗意识,蚕食着他们发挥自主权的空间,还使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参与到对自身的管理之中。从而导致资本控制手段不仅从专制转向霸权,而且从实体转向虚拟。
简单的看完摘要,余平安第一感觉是很深奥,有些难懂。
但是他相信仔细琢磨一下这篇论文,至少能将自己所面临的困惑解答一半。
宅居外卖出的这期视频,余平安也已经看到了。
他隐约感觉到这期视频中似乎刻意的去模糊某些问题,对观众造成了一些错误的引导,但是从视频内容表面看,余平安一时间也不确定错误在何处。
尤其是外卖小哥说的那些话,切切实实能将基层从业者想要迫切赚钱的心声表现到极致。
就连余平安自己都产生了一些质疑,是不是摸鱼外卖的模式和宅居外卖的模式,实际上是可以共存的?
摸鱼外卖的外卖小哥的确比宅居外卖的小哥要幸福的多,因为他们的工作有充分的保障,工作时间和工作环境也相对有保障。
但是摸鱼外卖毕竟不可能吃下所有的外卖小哥,而且这一模式也不可能适用于所有的商家。
盛运集团被逆风物流打压的找不着北,是因为盛运集团确实已经激起了民愤。
他的嘴脸和吃相太过难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住家集团的租房业务也是同理,因为这两家公司都已经大致完成了对市场的占领,所以做事就没有什么收敛。
但宅居外卖不同,它毕竟还没有占据真正的统治地位,很多的规定还是比较有良心的。
甚至有些外卖小哥对这个平台是有感情的,毕竟在这个平台上送外卖,远比他们在工厂或者在工地上赚钱要多。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打赢舆论战,远非吕明亮当时要做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