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景残光,麻雀栖上枝头, 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慕夭趴在宝珊的肚子上笑道:“他踢我脸了。”
腹中的小家伙在使劲儿地蹬脚, 使得宝珊的肚皮一直动来动去。宝珊皱着眉, 痛并快乐着。
晚膳后, 宝珊抚着肚子在庭院里散步,长大的小黄狗奔过来, 猛地停在一步之外,前爪并拢,伸着舌头盯着宝珊圆圆的肚子。
宝珊走过去,揉揉它的头, 对腹中的孩子道:“阿笙, 这是大圆。”
“汪!”大圆吠叫一声,庞大的体格足以保护小主人了。
宝珊带着大圆在院子继续散步,忽然瞥见府门前走来一对母女, 年长的妇人是隔壁的老裁缝,受慕时清之托,给宝珊缝制了很多衣裳、玩偶。
见她走来,宝珊迎上去,“您来了。”
老裁缝笑道:“慕先生让我再给姑娘做几身衣衫。”
自从腹中的孩子“认”了慕时清做外公,老裁缝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不是量体裁衣,就是嘘寒问暖。
宝珊摇摇头,“我衣裳够多了,先不做了。”
“慕先生把银子都付了,姑娘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别让我还回去啊。”老妇人拿出尺,看向身侧的小女儿,“你扶姑娘进屋。”
小女儿蓓蓓十五六岁,与宝珊年纪相仿,因眼光高,至今未定亲,这会儿见到宝珊,眼中流露出鄙夷。
未婚怀子,腹中孩子没有父亲,听起来怪可怜的,可谁知道真正的原因啊,说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妾,被家主托付给慕先生照顾呢。
蓓蓓倒不觉得宝珊和慕先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毕竟慕先生芳兰竟体,不像拐人小妾的那种人。
有孕后,宝珊多少变得敏感,当触及蓓蓓的目光时,能感受到她的不友好。
从卧房出来,蓓蓓挽住母亲的手臂,小声道:“慕先生也太心善了,帮别人养女人不说,还要帮人家养孩子。”
老裁缝嗔一眼,“别胡说。”
想到慕先生风光霁月的容姿,蓓蓓心里小鹿乱撞,对宝珊更加鄙夷,“娘,你说慕先生这个年纪,身边为何没有妻儿?”
看出女儿的小心思,老裁缝掐了一下她的胳膊,“慕先生这样的贵人是咱们家能高攀的吗?你歇歇心思。”
蓓蓓撇撇嘴,没有接话,刚走出府门就见慕时清拎着网兜回来,网兜里面全是鲫鱼。
老裁缝拉着女儿就要走,蓓蓓挣开母亲的手,捋着头发走上前,“先生打哪儿回来?”
“河边。”
“凿冰捞的鱼啊?是要给姑娘熬鱼汤吗?”
慕时清等人租到此处后就隐姓埋名了,蓓蓓只知道眼前的男子姓慕,对其余三个姑娘一点儿也不了解,但多多少少打听到一些消息,三个姑娘中只有带酒窝的女子是慕先生的亲人。
慕时清淡淡点头,绕开她进了府门。
汴京,帝姬府。
赵薛岚从外面回来,带着戾气,陆喻舟和赵祎联起手来将她参奏给官家,说她办案时误伤了百姓,引得百姓怨声载道。他们不提皇城司,只针对她一个人,摆明了欺负她,官家能瞧不出来?然而,更可气的是,官家明明看透了他们的意图,却还是暂停了她的职务。
陆喻舟和太子沆瀣一气,当她是软柿子吗?朝堂上扳不倒他们,就在朝堂之外收拾他们最在意的人。
她瞧不出陆喻舟最在意谁,但瞧得出赵祎最在意谁!
赵薛岚掌管皇城司情报机构,想要搜索谁的踪迹并非难事,除非人间蒸发。
孕十月。
将要临盆,宝珊每日还会坚持散步,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懒了,胎动明显减少,只有在傍晚时候喜欢动来动去,小家伙一动,大圆像是有所感应,立马撅起腚,做出臣服的姿态,惹笑了府中一众人。
这日,慕时清又去河面上凿洞垂钓,三个姑娘闲坐着,等待老大夫的到来。
因月份大,宝珊多走一段路就会感到肚皮紧绷,慕时清只好付足银子,让医馆的老两口按时过来给宝珊看诊。
岁暮天寒,老两口带着贺然之而来,一进屋子,老妇人就开始给宝珊按摩双脚,老大夫坐在一旁絮絮叨叨个不停,嫌她太清瘦,怕临盆时不顺利。
宝珊觉得腹部坠得慌,腰椎也难受,老妇人挤开丈夫,握住她的手慢慢解释着临盆前的规律。
“都是正常的现象,你不必焦虑,这些日子若是有了分娩征兆,孩子就要出生了。”
“那是随时都可能分娩吗?”
老妇人揉揉她的头发,“是啊,随时都有可能临产,但我们看的紧,不必担忧。这几日,你照常作息,别累到就行。”
“您能做稳婆吗?”
“当然。”老妇人温和笑道,“我接生过许多婴儿。”
最难忘的一次,就是为那个叫婉儿的女子接生,既难产,产后又大出血,自那之后,老妇人每次替人接生,都心有余悸。
可这些,她不会同一个即将临盆的女子讲,会加重对方的心理负担。
贺然之站在屋外没事做,拿起斧头劈砍木条,又将木条堆放好。
蓓蓓拎着一桶羊奶走进来,瞧见院子里多了一个大男人,好奇地问道:“小哥是?”
贺然之放下斧头,“我是大夫。”
“大夫还帮忙砍柴?”蓓蓓觉得宝珊就是一个狐媚子,到处勾引单纯的小哥,她放下桶,仰头道,“这是邻里的心意,劳烦小哥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