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们正在吃饭呢。那我来的可真不巧了,要不你们先吃。等有空我再过来。”
母亲连忙阻止。
“那哪能行。你别嫌弃,我们这都是家常菜。在我们家一起吃一口。”
母亲说着。连忙指挥我去再添一双碗筷。
我匆匆忙忙从厨房的碗架子上拿出一副崭新的餐具,摆在饭桌子上,又给三金嫂搬了椅子。
三金嫂看着我爸,问。
“叔,你身体都好些了吧。这次住院的时间可长,从夏天末一直住到了初冬!”
父亲一边往嘴里给扒着饭,一边点头。
“好多了,大夫都说没什么问题。”
父亲吃饭从来都是那么的难吞虎咽,忽然,连连一阵猛咳。
三金嫂连忙凑过去。帮我父亲拍后背。
“叔,你这是怎么了?”
我爸咳咳几声,然后有些不大好意思。
“没啥。饭粒呛嗓子了!”
我妈抱怨道。
“你不用管他,每到吃饭时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呛死他才好。”
我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继续扒着碗里的饭菜。
三金嫂突然叹了一口气。
“唉!瞧瞧我叔多有福气。看这吃饭的架势,身体也就好的差不多了。不像我们家里那个。”
我们隔壁的郭大爷,听说几年前得了小脑萎缩。
一直瘫痪在床上。家里三个子女,两个儿子,一个姑娘。小姑娘远嫁,二儿子也在外地谋生。只有老大郭三金,还有他媳妇儿三金嫂,这两口子一起在伺候!
我妈问。
“你老公公,他身体怎么样?这么多年。你一个当儿媳妇儿的,在床边伺候吃伺候拉,也着实不容易。”
三金嫂闻言叹了一口气。
“唉!我老公公上个月走了。”
“走了?”
母亲有些诧异!
“你老公公才多大岁数?比我们家老头儿也就大个十一二岁吧!今年有70?”
三金嫂道。
“73了。老话不是说的好。73,84,阎王不叫自己去。我老公公是没过了73次道坎儿。”
母亲有些惋惜,转过身来安慰三金嫂。
“唉!人都有自己的命。你老公公瘫痪在床这么多年,说实话。活着也是活遭罪。走了好。
走了你们两口子就清闲了。”
三金嫂听了这话,突然悠悠的摸起眼泪。
“大姨,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大姨,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郭三金他……。”
“郭三金怎么了?”
母亲连连发问。
三金嫂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支支吾吾道。
“我们家郭三金,纠结他爸死后没两天,突然就中了风。现在躺在床上。嘴歪眼斜的。
跟他爸瘫痪的时候一模一样。都得我伺候。”
这我倒真是没有想到。我和三金哥虽然好多年未见。可是我依然记得,他是个身体十分健硕的农村汉子。
我没上大学时。我同三金哥一起上山劈柴,一百多斤的柴火,他用一只手就可以提着走。
我道。
“三金哥的身体向来不错。怎么突然间就中了风呢?”
三金嫂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谁说不是呢?要不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自从嫁到他们郭家,是一天福也没享过。
打刚进郭家门。就开始伺候我婆婆。知道把老婆婆伺候走了,我老公公他又突然瘫痪。我就继续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着。
好不容易。把老公公也盼走了。还没过上一个月的消停日子,我男人他又中了风。
大姨啊!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啊?”
三金嫂说着猛地扑到我母亲怀里哭。
我母亲也被他说的跟着抹眼泪。
“好了,舒悦,别哭了!咱们当女人的,天生都是奔波劳碌命。
你瞧瞧我。咱家你叔不也一样吗?没跟过他过上几天好日子。得了那么个老肺结核病,隔三差五的住医院。这么多年的药钱加起来,都够在槟城市买上一套不错的楼房了。”
三金嫂一边委屈抱怨。一边开始念叨自己悲催的人生。
母亲索性饭也不吃了,就陪着三金嫂一起唠家常。
我爸爸向来心大。别人再哭天抹泪。也耽误不了他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