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挺着大肚子,一没有谋生的一技之长,二没有给丈夫下葬的棺材本钱。便索性拉拢了几个亲戚,抬着丈夫的尸首,去顾府大门口讨说法。
人群中有了个出头的,附庸之途便如雨后春笋一般群拥而起。家里死人的,亲眷受伤的,还有一些头疼脑热从来没去过神王庙的泼皮也跟着大伙儿凑热闹。
这群刁民先是堵在顾府大门口叫骂,不过数日,人群中的愤怒越来越浓。也不知是谁喊了口号。“神王怒,风波起。除妖孽,天下平。”
除妖孽,天下平!我顿时变成众矢之的。一群刁民蜂拥而起,闯顾府,强绑了我,纷纷吵嚷着要将妖孽祭河赎罪。
我被沉河的那天。
始作俑者顾斯年站在城门楼上亲眼目睹这一切,见那我娘也跟着投了河。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他定先是眉头一紧,轻轻唾了句“便宜了这个贱人。”一股子堵在顾斯年胸口十几年的仇恨缓缓消逝开来。顾尤氏就这么死了,这么多年的恩怨与仇恨都融入了黄河之中。”
“真是可惜。为了父母的恩怨,竟然白白糟蹋了你的性命。”
苏丹红听完这个故事,忍不住默默叹着气。
“那后来呢,后来那个叫顾斯年的男人怎么样了?”
这个名叫孟丹儿的女人微微一笑。
“我自然知道,我的魂魄一直都跟随在他的身边。
不知为何,看见我沉河的顾斯年本以为见了这场景,定会觉得酣畅淋漓,大快人心。可是,顾斯年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口竟在作痛,那一阵酥酥麻麻的刺痛搅的他恶心发呕。是因为我吧!那个同顾斯年青梅竹马的明媚姑娘。几滴泪水穿过顾斯年的眸子,滑过了他的面颊。
黄河岸边熙熙攘攘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都是特地来看溺死妖孽的,欢呼雀跃的杀人,这种事儿实属少见。
先是沉了我,紧接着我娘又跳了河,扑通扑通两声就没了两条人命,确实有些不太过瘾。村民们都讪讪地各自散了,顾斯年心里空落落地,整个人像无主的孤魂,两脚轻飘飘的荡回了顾府。
顾府早已一团糟,我和我娘的房间如同被洗劫了一般,衣物和首饰纷纷堆在地上,一些摆设瓷器,花瓶字画什么的在地中间堆成了一座小山。
丫鬟见了顾斯年,忙上前询问:“少爷,夫人和小姐房间的东西怎么处置?”
顾斯年闻言,忽的脸色一沉,双眼红的让人害怕。
那丫鬟知道说错了话,紧张的肩膀微微颤抖。“是,是那个妖孽母女的东西,怎么处置?”
顾斯年看着这满地狼藉,才发觉现如今的顾府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模样,现在的顾府萧条的处处渗透出凄凉。
我的房间有很多字画。在顾斯年的印象里幼年的我脑子愚笨的很,一本《三字经》整整学了一年也背不出来。至于作画更是天赋平平,下笔运墨力道重的很,不知捅破了多少张宣纸,恨得教画的老先生频频摇头。
顾斯年上前随手捡起一卷画轴,是我给他画的小像,模样还是顾斯年幼时的模样,也难怪,顾斯年十二岁便被外公接走,在我的印象里他始终都是当年那个穿着绣鞋的小大人儿。
“都烧了!”顾斯年把画轴随手丢在地上。“首饰,瓷器都砸碎,找个地方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