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姥的身体日渐衰退,一日不如一日,越来越下不来炕了,每天躺在炕上。她的头边还放着两个罐子,一个白糖罐子,一个吐痰罐子。
我有时就去偷着挖我姥姥的白糖吃,被我大妗子看见就说“你也不怕埋汰!”
我大妗子还养着好几只下蛋的母鸡,
有一只鸡的嘴底下长着很多毛,就像是胡子,我记得好像是一只灰色的鸡。我就指着这只鸡喊“大太后,大太后,这只鸡叫大太后。”
我大妗子他们看着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还管这只鸡叫“大太后”。以后还真把这只鸡叫“大太后”鸡了。
我有时还蹲在鸡窝旁边看鸡下蛋,我越看鸡越不下,它不下,我就不走,我一直等到看着这个鸡把蛋下出来,我看见了鸡下蛋地全过程。
我那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还学会了吹口哨,出来进去吹着口哨。不在我姥姥的身边吹我姥姥听见就烦,有时我还站在我姥姥的头边上吹,把我姥姥气的就撵我“快走、快走!”
我记得有一次,吃过晚饭挺长时间了,我娘在外面干活还没回来,我就回到我们这个两间房子的家自己一个人躺在炕上,这时我想起了青岛的我的两个姐姐,我就“哇哇地哭起来”,不知道哭了有多长时间,我娘回来时一进院子门听见我在屋里哭,就一下子跑到屋里来问我,“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当时没敢说是想我姐姐了,我就说“我牙疼”我确实是有时牙微微的有点疼,我娘听说我是牙疼,也就不问我了。
我还记得我两个姐姐从青春市给我寄来一盒《看图识字》都是些小硬方片,一面是字,一面是画,彩色的,很好看。我也很喜欢,我那时还没上学,就叫看。
天,越来越暖和了,也越来越热了。在我姥姥家隔着一趟房的前面,是一个大池塘。大池塘的周围,是一些大柳树。大池塘的边上,还摆着一些大石头。
有来洗菜地,也有来洗衣裳地。池塘里还有鸭子、大鹅。池塘下方,是一条小河。那小河流里有时还有小鱼,可以光着脚在里面玩,那小鱼都是从池塘里跑出来地。现在想起来景色十分优美。
我知道他们叫鸭子都叫“扁嘴”,从来没有人叫鸭子。到太阳下山的时候,这些大鹅、鸭子就都各自回家了。
有一天,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我正站在池塘边上看这些鸭子、大鹅,有一个崔老师,后来是我的老师,走到我跟前,手指着这些鸭子问我“这是什么?”我想说是鸭子我又不敢说,就在我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他笑着拉着长声说“鸭——子”。我感到很开心!
有时候,我也自己一个人出来玩。我一出来,就有很多小孩跟着我、围着我。
因为我是个新人,是从青春天来的,我穿的又好看,他们都高看我。
我一出来,就有很多小孩围着我问我“火车什么样?火车什么样?火车有多么长?”有些大人看见我就说“这个孩子长得挺精的!”
有一天,又是我自己一个人出来玩。
走到池塘边,我看见有七、八、十来个小孩都光着腚一丝不挂在一起玩。这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我感到很惊奇。“怎么还不穿衣服呢?”
他们有的还围着池塘相互追逐,相互对骂。这也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这么难听的话还能骂出口?”我赶紧回家了。
在我姥姥家的左前面,有一座又高又大房山尖上也雕刻着大马头的大房子。这房子也太高太大了,站在村子里很远的地方,第一眼先看见这个大房子!
这是一拉流五间大房子。两个门口,这边是三间,这边是两间。里面是学校。
在这个三间的房子里面,一个老师教着两个不同年级两个班的学生。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挂着一页黑板,一个老师在露天教着一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