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长达一个月的时间。我都处在无意识的状态。让吃就吃,让睡就睡。手腕脚踝上的伤,结了痂,留了疤。身体好了,魂儿却丢了。
时间是一种可以带走一切的东西。这一个月来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说纳兰云雪给我做法事招魂,被我连推带打搅和的人仰马翻。
比如说,我疯了,蓝凤病危,纳兰云雪将我二人带回蓝影教。
比如说,赵权赵丽被我打残,回美国疗养。东北在瑞思特的产业全部撤出。太阳岛被一个神秘人接管。
比如说,二哥被找到时,浑身都是伤。有人说他醒过来了,也有人说他没醒。也有人说他醒过来后像我一样疯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完全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在意念中,我身处一座挂在悬崖的楼阁,周围都是白色的浓雾,身边站满了戴着面具的人。
我抓住一个人,摘掉她的面具。是孟青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孟青儿,你怂恿我打残赵家,究竟为何?”我抓着她的胳膊,歇斯底里的问道。我想那些精神病人就是这样胡言乱语的吧。
意念中的孟青儿没有回话。带上面具,默默消失的人群中。
我又抓住一个人,是蓝凤。她的两条大白腿还是那样、迷人。我围着她开心的转着圈儿。拍这手说,“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恢复了。”
意念中的蓝凤点了点头,身影逐渐消失。
我疯也似的向她消失的方向跑。却碰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张雨微。我的女王。她还是那样冰冷的表情,冰冷的肌肤。冰冷的眼神。我看着她傻笑,在外人眼里我完成了一个精神病人的全部表现。“雨微”回过身,只是在我心口轻轻点了一下,化作一道红色的雾,消失不见了。
我跑进红色的雾气中。寻找着她的方向。却意外见到了赵婷的身影。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裙子,还是那个照顾我的大姐姐。我故意在她面前抱住她的小腿抽泣道,“婷姐。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肯原谅我。”
我有些语无伦次,意念中的赵婷只是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我的头发,扭头便走。我死命地抓住她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哀求。
“别走,别走。”我说。
赵婷与我对视,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却变得模糊。我抚过她的脸颊,面前的白衣女子用同样的动作回应了我。
我扑到她怀里,呼吸着她的香气,沉沉的睡去。我累了,太累了…
…
不知过了多久。我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而接下来的时光,那个白裙女子,再也没有离开。只要我醒来,她就会出现在我身旁。
她教我栽花种草。教我用火焰炼药。教我给伤者治病。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直到有一日,那个白裙女子突然离我而去。我担心自己在陷入这种暗无天日的浓雾和孤独中,拼命的向她消失的方向追赶。
一百米,二百米。五百米。前方出现了一道门,那个白裙女子停在门口。我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就在她近在咫尺时,我却踩到碎石扭伤了脚,摔倒在地。
白裙女子顿住脚步,俯下身不断的鼓励我。“你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吗?快点站起来呀。”
我在地上爬,怎么爬都挪不动分毫,“疼。”
白裙女子抓住我的手,“我知道。和你必须闯过这一关。站起来,快。”
我扶着白裙女子的手艰难地向那道门蹭。一束光从那门外射将进来,映照面前的白衣女子彷如天使。
“加油。加油。”白衣女子不断的拉扯,不断的鼓励。
我拖着自己伤掉的脚踝,用手肘一点点的向那道门走。两米,一米,终于抓到了门槛。耀眼的白光照得人睁不开眼。那不知道遮蔽天日多久的浓雾猛然散去。
久违的阳光,重新温暖着我的脸颊。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正处在蓝影教圣地,“仙乃阁。”我并没有伤到脚,就面对着太阳站在悬崖边。“梦”终于醒了吗?
借着东升的太阳,我努力望向身边的白裙女子。她的脸颊逐渐清晰。那是一张雍容华贵的脸,长发上坠着很多蓝色的流苏。她不是赵婷,是纳兰云雪。
此时她一脸期待的望着我。不光是她,身后的蓝悦,蓝芝,蓝奎,和一众蓝影子看着我都是这个表情。
“梦峰。梦峰。”纳兰云雪试探性的问道。
我回头凝视着她,又环视了一圈众人,“我这是在做梦吧。”
蓝悦手捏兰花指,对着我脑门儿重重弹了一下。
“疼。”我说。
“疼还是不是做梦啊?”蓝悦问。
我长长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整个身体说不出的顺畅。
见我这样,纳兰云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知道吗?这一个月你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