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宋袭感觉到什么,却已经无力去分辨。浑身上下的疼痛和鲜血流失,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加之四周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使得他整个人有种虚幻噩梦的错觉。
半梦半醒间,宋袭突然感觉嗓子没那么疼了,覆盖在眼睛前的鱼线似乎也不见了。
是获救了吗?可是谁能来救他?桑拿房内只有他和蒋夙,难道还会使蒋夙那个屁大点的孩子吗。
思及至此,宋袭的意识开始清明,倏地一睁眼,看见蒋夙手里正拿着一块儿木头,手心里全是血。
宋袭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但从现场情况来看,那木料来自长凳!
由木头抵在地上的一束鱼线,如同有生命般痛苦的蠕动,蒋夙那双稚嫩的手在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生生的用木块层次不齐的那头,将成年人胳膊粗的一束鱼线生生截断了!
宋袭清晰的感觉到,缠着自己下半身的鱼线迅速退去,不留一点踪影。
快速从管道爬出去,扑到蒋夙面前。男孩的手心里扎了不少木头刺,就那么立在磨烂了的破肉之间。
宋袭心疼得眼睛都红了,想要替他擦擦血,又怕把孩子弄疼。
“疼不疼?一定很疼吧,流了这么多血。”宋袭小心托着蒋夙的手,轻轻吹了两下。
蒋夙有些抗拒的抽手,见青年实在抓得紧,不甘愿地将脸转向一旁,任凭对方继续做着无用功。
宋袭也知道“吹吹”这种骗两岁小孩的举动对伤口不会有作用,轻轻松开蒋夙的手,弯腰把男孩抱起来。
十分钟不长,中途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着也已经到时间了吧。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宋袭握住门把往自己的方向拉。
门开了。
服务员小姐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外,见两人完好无损,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情绪,而是两手交叉叠在腹部,微弓着腰说:“宋先生,看见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刚刚听见动静,还以为里面出了意外。”
宋袭径直越过她,去浴池便拿上自己和蒋夙的衣服,穿上浴袍离开了。
走出门,他把蒋夙放在服务台内,“别乱跑,我马上回来。如果听见有人来,你就躲到凳子下面去。”
蒋夙随着青年的手指看向那张皮凳,小脸垮得厉害。
宋袭回到之前的包厢,看见服务员小姐正慢慢跪到地上,一根一根的捡起那截被木块斩断的鱼线。
鱼线上沾着红色的血,但他很清楚,从头到脚,除了胳膊上的针孔,没有别的伤口。
回忆起之前一刻比一刻更加疼痛的胳膊,宋袭脑子里灵光闪过,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胳膊,那么多的鱼线,如果全都涌进身体,他会成为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吧。
宋袭被吓得不轻,蹑手蹑脚的回到服务台,二话不说,捞起蒋夙甩到背上就跑。
蒋夙把两人的衣服塞在浴袍里,小手因为受伤,没去揽青年的脖子和肩膀,好几次都差点被颠落。
从二楼经过的时候,两人听到啊的一声尖叫,来自于徐子平。
宋袭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下来,抓着扶手慢慢往前,终于在第三声尖叫的时候抵达了游戏厅。
游戏厅内很黑,唯有最终中心的位置泛着光亮,在那团光亮前,双胞胎兄弟俩都坐在地上,脑袋往上仰着,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宋袭定了定心神,想要进去,手却碰到一层厚厚的玻璃。
那层玻璃干净得不像话,如果不是行动受到阻碍,根本察觉不出来。他用力在玻璃上拍打几下,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徐子平死死抓着哥哥的手,磕磕巴巴的说:“哥,动了,它们是不是又动了。”
“嗯。”徐子安的声音听着还算镇定,脸色却惨白一片。
当四周黑暗下去,只有这一台娃娃机亮着的时候他们就想离开,但是不能,看似空若无物的大门口,竟然竖着一块厚实的透明玻璃。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将体验继续下去。
众所周知,抓娃娃是个玄学,有些人花上百个游戏币都抓不到一个,有些人只需一次就可成功。
双胞胎兄弟属于前者。
娃娃机上的游戏币数量是999,他们本以为花上十几个,二十几个就能成功抓到战利品,可直到两三分钟前,在游戏币数量还剩233个的时候才成功抓到了第一个娃娃。
那娃娃是个男孩子的形象,他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头发乱糟糟的,圆圆的脸上,架着一副普通的框架眼镜。
触碰到那宛如真人一般的皮肤时,徐子安着实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抛出去老远。
二十多公分的仿真娃娃在地上弹跳两下,又滚动几圈后,便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这一幕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但徐子安总觉得,恶心的触感死死贴在手上,无论他怎么擦都擦不掉。
“哥!你看!”徐子平突然大喊。
没有生气的娃娃活过来了,他动作僵硬的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就在俩兄弟愣神间,突然跳起来,扑到了徐子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