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回过神来的顾唯辞才发觉手里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上面显示一串很是熟悉的数字,如同一个焦急呼唤孩子的老人。
直接按了关机键,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个时候,又何必再来打扰呢?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宋清陌!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听道那嘟嘟嘟的声音变成机械的女声,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紧紧地捏着手机,望着坐在对面笑得得意非常的美艳女子怒斥道。
“顾尚宁,是你抢了我的手机,现在她不接你电话,怪得了我?”宋清陌红唇一撇,双手环胸起了身,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中年男人看着那朝外面出去的一头红色大波浪卷发的女人,心里不禁五味杂陈,却是再也没有说出话来。
没有听到身后男人再度开口的声音,宋清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步子一顿,声音又扬了起来,“反正你怎么都说不出口这件事情,索性我帮你说了,还不是帮了你的忙?萧家那边的孩子那里,我也已经打过了电话。”
顾尚宁听了这句话,呼吸又是一窒,捏着手机的青筋暴起。
“真不知道你和萧享荣两个人是怎么想的,给孩子从小定了婚又不告诉,难不成等着到时候直接敲晕了再送上床?”咯咯一笑,宋清陌头发一甩,高跟拖鞋在地板上发出一阵笃笃的响声,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房门关上的声音。
偌大的卧室里,白色欧式风格的主调,许久之后,顾尚宁才似乎想起什么,再度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喂,享荣,是这样的,小辞和平川的婚事估计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你那边……”
“嗯,行。”挂断电话,顾尚宁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嘴角无奈的笑容却变得更加明显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呢?顾尚宁叹了一口气,当年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若是宋清陌没有突然发现这件事情,又说了出来,怕是自己也要忘记了吧……
总归是他对不起她们……
单身公寓里,顾唯辞起身去拉落地窗的帘子,被刚刚那个电话一闹,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一点。
就在顾唯辞手指碰到窗帘的那一刻,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天际,紧接着便是一道雷声轰然响起。
顾唯辞眉头一皱,这才发觉如今已经不知不觉又到了那个雨水多起来的春天,这样的雷声在惊蛰之后便越发的普遍了。
修长白净的手指从容的将厚重的银灰色窗帘拉上,将所有的喧嚣光彩都隔在了外面,顾唯辞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眸平静地走向卧室。
不管怎么样的烦恼,这个觉还是得睡的,否则不白白糟蹋了她陪睡师的职业?
在顾唯辞抛却一切烦恼,手机关机后进入睡眠之时,在b市的半郊区,一栋欧式风格的别墅里,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一双深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黑漆漆的,时不时划过一道蓝白色闪电的夜空。
男人一身黑色的浴袍着在身上,墨发微湿,水顺着发丝滑下,在最尾处凝了一个珠儿,继而“啪嗒”一声落在光滑的地上。
男人修长白净的手指捏了一只高脚杯,分明的骨节处微微泛白,酒杯里头暗红色的液体,让男人看起来如同夜里的修罗。
粟歌,b市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男人,而立之年的年纪,却是b市经济商圈里说一句话能够让那些老狐狸都要深思再三的人物。
在23岁时,从祖父手里接过家中已经渐显颓势的家族企业,继而大刀阔斧的改革,没有人看好这个后起之秀,也没有人看得上已经日落西山的粟氏企业。
但是粟歌却以他绝妙而让人心悸的手段,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蜕变,在仅仅五年之内,就让其再度恢复往日里b市一级大集团的荣光。
如今七年过去,被粟歌改名为瀚海集团的地位在b市已是如日中天,更是在他的手里直接往外扩展,国外市场的投资收益在业内亦是传奇。
只是谁也不知道的便是,白日里办事雷厉风行果断英武的男人,此刻站在自家郊区的别墅的落地窗前,酒杯里的酒没有往嘴里倒去,一双狭长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面雷声滚滚,如同想要叫嚣尘世间的战壕时发出的动鼓声。在每一次雷声响动一下时,男人纤薄的唇便抿紧一分。
在第一滴雨水打在了地面上,落地窗上被雨水划过几道痕迹,将人的视线与外界遮挡得模糊起来时,男人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剑眉也跟着皱了几分弧度。
捏着高脚杯的手指越发的收紧,过了一会儿竟是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直到手机的震动声响起,男人似乎被惊醒了一般,手臂猛然一抖,高脚杯里只装了一半的红酒竟然都被撒了一些出来。
眼里闪过一丝阴郁,粟歌转过头去,如同刀削斧劈的侧面棱角在空中划出一个坚毅弧度。
黑色的浴袍随着男人的步子而动,里面修长有力的大腿若影若现,男人颀长的身影在落地窗处映出了一个莫名的落寞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