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楚营的时候,韩良有些失望,但也仅仅是失望而已,还无法让他有更强烈的情绪,因为他,已经越来越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甚至连对秦国的仇恨,都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
报仇,已经不再是他生活的意义,而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樊庄带着几名护卫在楚营外等着他,见到他脸色平静,也不知道他与项燕之间谈的如何,于是安静地跟在他的马后回到了他们在楚国的住处——一个庄子,是他们租下来的临时住处,毕竟,他们不会在楚国长住。
听到韩良回来,水姜连忙带着小兰出来迎接,韩良见了她,笑了笑,不冷漠,也不亲近,对于她的问候也会回应,但也,仅此而已。
他说他还有事要办,让水姜自便,便像往日里一样,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水姜的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眼中却藏着浓浓的失落。
她没有看周围那些下人们的神情,因为她早就已经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同情。
她端庄贤淑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连小兰也一同打发了下去,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不再控制自己的泪水,扑在榻上,无声哭泣。
原以为将林依依赶走,她就再没有竞争对手。
可是,自从林依依走了之后,韩良就像是连七情六欲都消失了一样,他的眼中更加的没有她了。
韩良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他的面前,是一张长几,几上正摊开着一副帛画,画上是一名少女正在跳舞,笑靥如花。
他的手指虚悬于画上少女的笑靥之上,似欲触摸,却又似有不舍。
清瘦纤长的手指缓缓于空中掠过那张美丽的容颜,不舍地留恋于那双盈满笑意的双眼。
许久,他才一根一根弯曲起手指,慢慢地收回,再度凝视画像半晌,才无比珍惜地将画像轻轻卷了起来,收入一个锦囊之中,然后放入了怀中。
“樊庄。”
清冷的声音传出屋外,早就等候在门外的樊庄连忙答应一声。
“进来。”
樊庄应声推门而入,看到韩良静静坐在长几之后,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的竹筒双手递上。
“公子,这是从秦国传来的最新消息。”
“嗯。”
韩良答应一声,伸手接过竹筒,随手从几案上拿起一把精致的小刀削掉了竹筒上密封的蜡层,然后从中倒出两根竹简来。
他拿起一根竹简看了看上面的文字,脸上神色不变,眼中却露出一丝冷笑来。
“果然,秦国又在征兵了,这一次却是将年龄降到了十三岁,如此一来,恐怕明年秦国就会多上至少二十万的军队攻楚了,也不知道那位项燕将军可做好了准备。”
接着他又拿起了另一根竹简来,看到上面的内容,眼神骤然一凛。
“王翦?”
他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有些凝重。
做为秦国大将,王翦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如雷贯耳了,因为他带兵灭了赵,又灭了燕,如今,秦王这是打算再次起用王翦让他来灭楚了。
略作思索,韩良将两支竹简递给樊庄道:“将这消息传给项燕将军。不管他们自己有没有得到这些消息,作为盟友,我总是要给他一些提醒的。”
“是。”
樊庄答应一声,然后等着韩良的吩咐。他知道,如果没事了,韩良会直接开口让他退下的,既然他没有让他退下,那便是还有事情要询问或者交待他。
韩良沉默片刻后,看着樊庄沉声道:“她……最近可有消息?”
樊庄眼眸微动,却垂下了眼皮没有让韩良看到。
他知道韩良问的是谁,因为每隔几天,他就会问上一问。
只是,自从几个月前得到那位林姑娘的最新消息是出海之后,他手下的人就再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了。
“回公子,还没有。”
韩良目光一闪,脸上隐有怒气浮现,樊庄偷眼瞧见,知道他已经是不满了。
“公子,据属下派去保护林姑娘的人说,那接走了林姑娘的人,很有可能是沧海君的人,想来,林姑娘出海,恐怕是去见沧海君去了。我们的人也试图跟踪过,但是后来失败了,仅仅是在海上过了一夜,我们的人就跟丢了。”
樊庄连忙解释道。
两年来,他很清楚韩良一直都没有放下过林依依,虽然没有亲自去找过她,但却一直让他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她,并将她的消息传回来,直到那位林姑娘忽然出海,他们失去了她的消息,他才变得焦燥起来。
“她是从哪里出海的?可在那里布置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