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愚公移山最后成功没有,但是陈小刀知道他们倒真是移了一座山。
当初第一次来矿场的时候,矿山还是一面高十余丈的绝壁,现在被硬生生的挖成了一座小丘。
由于快没得挖了,所以现在矿工们下午三点就早早下班,以前都是要挖到六点的。
陈小刀和一群人排队走回内毕。
下午三点的太阳有气无力的挂在半空,土路上尘土飞扬,沙漠里吹来的热风炙烤着每一个人的皮肤。
八年了。
距离陈小刀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
当初那个27岁的潇洒公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皮肤黝黑,身形壮硕,却脸上已经有了皱纹的35岁大叔。
小时候陈小刀幻想过很多次自己的人生轨迹,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人生中最美好的几年,竟然是在牢里度过的。
天知道这八年里他经历了什么,有什么心里历程,反正现在的他,眼里已经满是淡然。
这才八年,他还要在这里待十八年,甚至二十八年,三十八年......
陈小刀不疾不徐的在路上走着,这条路已经走了太多次,他闭着眼睛都能踩中自己昨天的脚印。
而他后面有一个才进来五天的家伙,此时正在聒噪的抱怨着:
“累死了,这哪里是人干的活儿?这里简直没有半点人权,不行,我要找典狱长去反映情况......”
这个家伙细皮嫩肉的,甚至有些娘娘腔,他的抱怨严重打扰了陈小刀享受下班回家的心情。
“我一定会好好跟典狱长谈谈,要争取......”娘娘腔还没说完,身前的陈小刀猛地一个回旋踢踹了过来。
这一踹动作之标准,跆拳道黑带大师都要自愧不如,而且力量之足,远远超过了外面那些教学派的花架子。
娘娘腔被踹的倒飞出去了两米,重重的摔在路边,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队伍停了一下,大家都像看笑话一样的看着娘娘腔。
娘娘腔捂着胸口,嘴角流出了鲜血,他愤怒的指着陈小刀说:“你...你为什么要打我?”
陈小刀摇摇头:“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说罢他就无所谓的转身继续向前,那个娘娘腔被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回头看了看队伍后面的看守,结果看守也是一脸淡然,并没有想管这桩事的意思。
他知道陈小刀下手有轻重,这个娘娘腔最多断一根肋骨而已,又不会死人,他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做看守也很累的好吧?
周围没有任何人帮忙,娘娘腔却脾气还挺大,尖叫着叫嚣了一句:“你等着!我找人打死你!”
旁边的人笑了一句:“你找谁打他?陈小刀是这里最能打的人,而且你最好小心点,你敢找他麻烦,到时候他兄弟尼克就先废了你。”
......
陈小刀回到牢房,李志仍旧躺在床上,不过现在他看的竟然是一本《高等数学》,据他说这种书看了容易助眠。
“加刑申请通过了?”陈小刀一边洗脸一边随意的问着李志。
李志翘着二郎腿满意的说:“嗯,这次又加了三年。”
“加了就好,你假释出去这几天,我都没人说话。”陈小刀说着。
“就好像我们两个之间有说不完的话一样,这么多年了,你连你爷爷家里水壶用的什么牌子都给我讲过了。”李志头也不回的,继续研究着高等数学,过了一会儿突然说:
“我觉得这书挺有意思的,说不定有一天我能做个数学家。”
陈小刀扔了一支烟给他:“得了吧,在这里只需要记住自己待了多少年就行,用不着微积分,我去找老混蛋玩了。”
今天是周六,他们这层楼的看守轮班,要7点才能来上班,而陈小刀3点就下班了,所以这段时间他可以在楼层之间走动。
老混蛋的牢房在这一层最角落里,也是唯一一间装着铁门而不是铁栅栏的牢房。
至于为什么要装铁门,是怕新人看到了他的牢房会感到羡慕。
陈小刀敲门进去,里面是一张单人铁丝床,上面是丝绒被,旁边不仅有座椅,还有书架,冰箱,甚至还有台只能看纪录片频道的电视。
一百美金租的一天的房间,确实不一样。
八年过去,陈金城老了很多很多。
他开了门就领着陈小刀进去,一边说着:“来来来,小刀,我又学会了一招,正手痒呢。”
两人在桌子上坐下,然后陈金城拿出了一幅棋盘,两人下起了围棋。
是的,不是扑克,是围棋。
八年时间,两人早就玩腻了扑克,后来又陆续玩腻了麻将,象棋,国际象棋,甚至飞行棋。
最后两人都喜欢上了围棋,不为别的,因为这玩意儿最能打发时间,一下就是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