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村民在山里逮了只野兔子带回来送给了他,他便在晚上烤了吃了,他说要让她回味一下曾经山洞里吃过的兔子肉,来一番忆苦思甜。
虽然她并不喜欢吃烤着的东西,但那会不知为何,看着他带着一脸黑灰把兔子肉递过来,她竟觉得咬了一口的兔子肉是世间最美妙的食物。
……
还比如说,在她烦闷时,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给她讲故事唱曲儿。
也不知他脑子里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玩意儿的,光怪陆离的故事、稀奇古怪的曲儿。
那首名叫“青花瓷”的曲儿也在她的要求下唱了出来,那时她才明白那天早上洗衣裳时他唱得是啥。
在了解后,她眯着眼看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下意识的问他:“天青色是在等烟雨,那你的青花瓷是谁呢?”
她记得他的神情,那会他有些愣有些懵,半响后才笑道:“还没见过,想来老泰山正替我养着呢。”
……
他唱了很多曲儿,导致她也学会了一些,不过她唱的最熟练的还是那首“如花”。
在听过后,他说以她的容貌和歌声一定能做一个大明星。
大明星又是个啥?简直莫名其妙。
……
他还带着她在村里逛了一圈,当然是夜里去的。她脚不便也走不远,只能在附近走走。他便带着去了孙家祠堂隔开的一间教室。
他说那叫“教室”,是这家小学的唯一教室。
了解后她才明白,原来他在这村里做过私塾先生,可私塾就私塾嘛,为啥要取“小学”这么个怪名字?
他说这是他的执念,还说虽然这里已经荒废了,但不久的将来,文州城里会重新出现小学,不仅有小学还会有中学。
文州城?好嘛,将来若有可能,一定要亲眼看一看这所谓的小学和中学是什么样子的。
……
在这几天里,她与他说了很多话,多到每天都会喝掉好多杯白开水,多到她觉得有生之年的所有话加起来,怕是也不及与他短短几天说的话多。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与一个男子那么投缘。只要两人一闲下来,就几乎有说不完的话。
既然说了许多话,她自然不会忘了自己的那些好奇,于是她一一询问着。
之前问过他是从哪里来,当时他拒绝回答。不过她心里仍是痒痒的,总似有一个声音在向她嚷着、要她开明白。于是在两人越来越熟悉后,她仗着两人的关系与从前已大不相同,再次大胆询问起来。
他想了半天,最终告诉了她一番话。
“我的出身对于别人其实不重要,因为我与这天下的其他人都一样,身上流着的是相同的血。不过这对我个人很重要,所以请恕我不能明言。”
“不仅是你,我甚至觉得应该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我的真正出身,因为我不想说。不过若强要说有,怕是这辈子也只可能是……一个人!”
一个人?
她明白了,这个人显然是那个与他相伴终生的人。
于是她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还问了其它的,像是当初他为什么要云游四方?
他回答说“因为怕麻烦啊,我侥幸打败了你大名鼎鼎的未婚夫沈淼,不躲起来还不得被有心人踏破门槛?”
她又问,为什么要诈死?
他哈哈大笑,回答说:“不都是因为你么?”
她这才明白,原来沈淼和被他误会的自己给他造成了那么大的压力,难怪一见面就不由分说把她扑倒绑走。
于是免不了相互嘲笑一番。
“还有……凭什么能把黄兴引出来呢?”
他只是笑着看她,不说话。
他的眼神让她又明白了,原来还是与自己有关啊。看来她虽一直没见到他,但其实一直都存在于他的生活中。
就像她也会时常念叨起他一样。
“那么,你是如何搞垮雷家的呢?”
“谁能预料到一个死人放出来的冷箭?”
“为啥要去吐蕃那等未开化的蛮夷之地?”
“想拿商路赚钱啊,虽然未开化,但宝贝可不分开不开化。”
“拿到了吗?”
“当然拿到了,我出手岂有不成功之理。”
“怎么拿到的?”
“因为吐蕃小娘子都觉得我长得帅,拼着倒贴也要扑上来,如此岂有拿不到之理?”
她清楚记得自己当时被这粗俗直白的话给弄了个大红脸,好久后才给了个白眼。
“切……不要脸,又吹牛。”
“哈哈,说我不要脸我认了,但哥从不吹牛。”
“少来,咱俩虽同年,但你的月份还比我小,哪来自称哥的资格?”
……
……
总体说来,就算有揉脚这个坏了一锅粥的苍蝇,这仍算是一段非常开心的记忆,弥足珍贵,值得放在心头珍藏。
她本以为这会是非常枯燥且煎熬的几天,没想到事实恰恰相反,不仅不枯燥不煎熬,反而让她有丝丝留恋、乃至念念不忘。
如果……能永远就这么与他相处下去,那该多美妙?在心底陡然冒出这个想法时,她被自己吓得脸色苍白全身冷汗,然后强逼自己不再想这些大逆不道的事。
一丝丝都不允许!
如此过了一天一天又一天,终于,她和他要离开了,因为沈淼走了。
她曾问过他,怎么才能知道沈淼走没走呢?难道一直等下去?
他说山人自有妙计。
中午的时候院门被拍的砰砰直响,当时她正懒散的晒着久未谋面的太阳,脚正搁在他的腿上由着他揉捏,甚至还惬意的晃动着脚指,没有准备之下被这拍门声吓得全身一颤。
他迅速的一把抱起了她,然后跑向她的房里。
这不是他第一次抱她,但之前与此时不同。
“放心,有我在。”
她便乖巧的伏在他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脏跳动,只觉得一点也不怕,反而很踏实、很温暖。
最后才知道,原来来的人并不是沈淼,而是他安排下的,好像是县衙里的人?
来人告诉他,沈淼已经走了,她和他可以回文州了。
回文州了啊……她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屋顶,说不出心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