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闯的死讯第一时间传到了李竹李通判的耳朵里,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原本一直阴沉着的脸陡然变得狰狞。
胡子不仅是翘起来,而且是剧烈的抖动。
与陈辰一样,李竹虽然也是早预料到这个结果,但也是在等尘埃落定的一刻。
如今终于尘埃落定了,他预料中的事终于变成了现实,让他瞬间怒不可遏。
之前刘壮来求见他,他没有见,只给了刘壮四个字,便是那“好自为之”四字。他的意思是,这事儿我不插手,随便你与他怎么玩。
虽然刘家赢面很小,但以老刘的狠劲儿,即使没有可能也会创造可能,怎么可能束手待毙呢?不轰轰烈烈斗上一场才怪。
如此无论谁赢谁输他都开心,如果能同归于尽他会更开心,因为他的儿子终于不再孤独、他也省得出手。
就算刘家输了而姓陈的毫发无损,他也有杀招在等着那姓陈的小畜生。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壮这个老家伙竟然这么怂,连斗一场的勇气都没有。不仅不敢斗,还存着把他也拉下水的心思。
在刘壮以撞柱自杀谢罪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刘壮竟然没有听从他的意愿,而是选择了他怎么也未料到的一条路。
以父子二人的命,去逼他这个通判出手。
其实细想来,以刘壮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算起来也不为过。
毕竟相比于与陈辰乃至其后可能站着的许恪争一个输赢,逼他这个通判出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在前日陈辰发动时,魏存曾提醒过他,说刘家有没有可能拿那事来要挟。当时他考虑过后觉得不至于,因为他觉得刘壮不敢也没有意义。
那事是他的最高机密,如今也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刘壮正是其中之一,其深知此事的重要性,知道谁一旦胆敢将此事泄漏半个字,他必定是翻脸不认人。
可现如今……刘壮确实没敢泄漏,但却仍是在拿此事做文章。
先前他可以稳坐钓鱼台而不至于让人离心的原因是李显年因为刘轩的利用死了,他有充足的理由对刘家置之不理。可如今命已经还了,且再搭上一条命,刘家只留下了一个刘轩,那么如果他再稳坐钓鱼台,日后谁还敢给他卖命?
刘壮这一招很狠也很毒。
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父,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家子全都是天生反骨!
这种手下,要之何用?
这一点他很清楚,想来刘壮与刘轩也很清楚,都知道刘家被他李通判抛弃已是不可避免。所以刘家此举只不过是断尾求生,冀望于他的出手帮刘家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将来的事只能将来再说。
从正常角度来看,他确实得要出手了。
可……你们父子这般利用我父子,我怎能甘心?到底你是通判还是我是通判?主次搞混了吧?
不管在什么时候,下克上都是极为不受人待见的!
一脸狰狞的李竹坐在太师椅上,先是怒不可遏,随后慢慢平静,最终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那位名叫魏存的幕僚虽然一直站在他的身旁默不作声,但目光在不停闪动,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见他阴恻恻笑了起来,魏存微微伏下身子。
“竹兄想好对策了?”
李竹眯着眼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魏存的半白眉毛,笑道:“看起来魏兄也想好了?”
魏存眨了眨眼,亦是呵呵笑了起来。
“看来与竹兄想到一块去了!”
李竹抚着自己的胡须面露得色,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果然还是魏兄懂我!”
“竹兄实乃妙人也!”
李竹哈哈大笑,神情畅快之及,看起来先前的震怒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早就说过,那姓陈的小畜生要么不出手,只要出手,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着,李某人等得就是他出手。
本来想着小畜生的赢面是很大的,那么最后让那小畜生把刘家父子三人全送入大牢,然后做个局在牢里弄死三父子,把罪扔到小畜生的头上,到时人证物证俱在,小畜生拿什么翻盘?
他不是会玩弄民意的么?那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会就连许恪也是无计可施,只能选择跟我继续默契下去。
然而老刘的这一招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后院失火了。初始我确实是抓狂的,可思来想去却又觉得必须要出手,否则人心可就全散了。
但这样的人家绝不能留,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更改计划。
老刘啊老刘,你很狠,可惜我比你更狠,我不仅狠还阴!
让你的冤魂看看什么叫上位者!”
看着李竹得意且阴恻恻的神情,魏存适时的拱起了手堆出了笑。
“如此老魏就提前恭祝竹兄大仇得报且扫清了障碍。”
李竹看了一眼魏存,不以为然的摆着手道:“还不忙,如今还未到时候,刘家那里还需要人去一趟,这个人选……魏兄可愿?”
“竹兄说得是哪里话?除了我老魏还有谁更合适呢?”
“如此倒是要谢过魏兄了。”
“为竹兄效命自是万死不辞,且等我老魏的好消息便是。”
“好!”李竹一拍太师椅的椅把,重重说道:“今夜我便在府中设宴,等待魏兄的好消息,咱们不醉不归。”
“可……他如果下午把杀招拿出来呢?”
“他不敢,要知道他昨天空着下午就是在等着看我的选择,如今我的选择仍未出来,他显然还会等到明天。”
……
……
时间在不紧不慢的流逝。
刘闯的死让所有等待的心瞬间变得激烈,局中人都在筹划、并且把自己的筹划抛出去。
李竹是,陈辰自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