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风吹,刮在这些作乱士兵的脸上,有种生疼的感觉。此时已经进入了后半夜,露气湿重,衣服贴在身上都有种黏糊糊的感觉,可他们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不时抬眼瞟一下面寒如水的蒋淳斌,然后赶忙低下头去,暗地里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这是真的动怒了。
长舒一口气,蒋淳斌的目光从眼前的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即缓缓踱起步来。
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熟悉的长鞭在手中啪啪作响的声音,一些人下意识地把刚刚抢来,露在外面的东西全都往衣服里塞了塞,手中拿着的物什则被屈身轻轻放到了地上。
“还塞!嫌东西抢的不够多是么?”,蒋淳斌话音未落,手中长鞭便甩到了一个兵士手上,痛得他直感觉自己的指头都不是自己的了,刚刚抢来的怀中物什儿一股脑得都跟着掉落在了地上。
“还有你们!你们!”,蒋淳斌在人群中匆匆而过,手中长鞭却一个不落得将这一排人抽了个遍。
当然,吃了他鞭子的,都是他从亳州带出来的兵,可那些巢湖水军仍看得心有戚焉,连一点笑模样儿都不敢有,仿佛那大鞭子就抽在了自己身上。
没有人敢说话,只有呼啸的寒风,灌入那些刚刚想要张开的嘴巴,刺喉的痛,于是他们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让目光在蒋淳斌身上逡巡。
“眼皮子怎么就那么浅?抢完了这些东西,接下来干什么?回老家?还是心安理得地在这里住下去?”,蒋淳斌喘着粗气,手中长鞭被他捏得不断变形,眼看就要断了,忽得他的目光转向身旁一人,厉声问道,“我问你,你抢了这些东西,想要做什么?接下来打算去哪?”
“我…我…”,被点到的那人是巢湖水军的人,他见廖氏兄弟只是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吓得一阵结巴,双腿也不住得发抖。
可在蒋淳斌的逼视下,又不得不回答,只见他骇得双膝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当…当家的,小的错了,您就饶了小的这次吧!”
“我不是你们当家的!我是你们大帅!”,蒋淳斌怒吼一声,不仅跪在地上的人吓了一跳,身旁众人也忍不住哆嗦了几下,“从现在起给我记住,我们是兵,不是匪!拿着刀枪,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很英雄是么?如果被抢的是你们的亲人,你又作何感想?嗯?你们的良心真的就不会受到谴责吗?”
其实落草为寇的,大部分都是走投无路的穷苦人,不然谁愿意干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只不过杀了第一个人,抢了第一次东西,以后就变得理所当然了,良知也就慢慢泯灭了,可是他们真的就没有良知了吗?不是的,至少其中很多人已经惭愧地低下了头,也许现在被欺负的,就是曾经的自己。
“我知道,你们其中很多人都觉得在这个乱世之中,不是欺负别人,就是被人欺负…”,此时蒋淳斌的语气已经缓和下来,“咱今天不说什么虚头巴脑的济世扶贫,就讲点实在的。抢点东西到处跑,是没前途的,也是不长久的,如果你不想办法强大起来,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消灭,这和你们刚才欺负老百姓是一个道理,我想这点你们其中有些人都有体会…”
廖氏兄弟看着蒋淳斌给这些士兵训话,更加觉得这个年轻人与众不同。当时只是听说过他百战百胜的威名,可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有抱负的狠人,也是从今天,他们彻底认识到了蒋淳斌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