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淳斌最怕见到女子这副情态,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个女子…说笑便笑,说哭便哭,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便能哭,加之也不熟悉,真是让人头疼。
蒋淳斌不说话,沈芷媛就抽抽搭搭,哀叹不止,其间看都不看蒋淳斌一眼,似乎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但蒋淳斌在这种情境下也不能真的装傻充愣,只得出言安慰道,“芷媛姑娘,我也没有对你…对你怎么样啊!”
“是,大帅光明磊落,可奈何不信守承诺?”,沈芷媛知道再哭下去便会惹人生厌,因此止住了啜泣,只是仍将脸侧到一边,根本不去看蒋淳斌,“贱妾一个弱女子,举目无亲,世人难识,在这乱世中,有再多的钱财,只能招来贼子盗匪,况且孑然一身,又哪里应付得来市井强人?”
蒋淳斌见沈芷媛这副欲说还羞,眼波流转的委屈模样,不由得低下头去,心想你要是总跟其他男子这副情态,不遇上什么贼子强人才怪…
但蒋淳斌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能那么说,“芷媛姑娘,我也没有…没有失信啊,我说过你需要什么帮助,我定在所不辞,只是最近事务繁忙,有些顾不上罢了。”
沈芷媛似乎早就摸透了蒋淳斌的脾气,也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于是不由得会心一笑道,“大帅言重了,贱妾岂敢让你做什么?只不过世事艰难,贱妾只想要一份安全罢了,想若不是生逢乱世,贱妾又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蒋淳斌曾听沈芷媛提过她是被陈友仁抢来的,如今见她说及此处,又恐她伤心落泪,连忙接口应道,“这是自然,姑娘尽管放心!”
蒋淳斌满口子地答应着,无意间却瞥见沈芷媛嘴角那一抹狡黠的笑意,不由得心下一沉,连忙接口道,“不过我时常在外,许多事恐照顾不周,还望姑娘见谅。”
沈芷媛本是个心思透亮的人,见蒋淳斌这样急于撇清关系,便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笑着解释道,“贱妾也不敢有过多奢望,只要能在大帅辖下能有个蔽身之所,不被人随意欺侮,那就心满意足了。”
“这好说,呵呵…”,蒋淳斌笑着点点头,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自作多情,只要她不和自己扯上关系就成,“我辖下城池,姑娘随意挑选,到时候我着人给你起座宅子,想来也不会有那没长眼的敢上门去欺负你!”
沈芷媛似乎早就料到蒋淳斌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因此也没有什么千恩万谢的举动,只是颔首微笑,淡淡应道,“所谓投桃报李,大帅施以恩情,贱妾也应有所回报…”
蒋淳斌刚想拱手说句“客气了”,却没想到沈芷媛接下来的话竟让他不由得呼吸一滞,“在这jiangxi行省,龙兴虽是副都,但在贱妾看来,它的位置要比江州重要得多。而且陈友谅器小,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所以贱妾大胆猜测,依着陈友谅的性格,他必定会兴重兵,取龙兴,因为他容不得背叛,还请大帅多加防备!”
听了沈芷媛这番话,蒋淳斌再也不敢轻视于她,因为她不仅懂兵,还会观人,这是一个不下于刘伯温的厚黑学专家啊!
本来自己以为陈友谅大败之后,最可能的做法就是孤注一掷,兴重兵取集庆,从根本上威胁自己,但如今再听沈芷媛这种分析,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谋略见识,竟还不如眼前这个女子,真是令人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