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好落了个清静,荆明站立在前排,也想看看古时执行死刑的情形,瞪大眼睛看着那法场。
午时三刻刚到,杨立群从口袋里取出一份纸质文书,大声念道:“梅花会匪徒王三,张二狗,刘老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血债累累恶贯满盈,以至生灵涂炭苍生遭殃,为涤荡乾坤,震慑悍匪,奉江苏巡抚之令,今日在此公开斩杀三匪,以儆效尤!”说罢,从签盒里甩出一块令牌,大吼一声“杀”。
正当此时,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夹杂着刺骨的秋风,黄色斑驳的古校场大门在雨中摇摇欲坠,围观的人用手罩在脑门上,眼神深沉而复杂,几片落叶被风吹到刽子手的刀刃上,刷的一声被割城两半,刑场上更是显得萧杀无比。
刽子手得令,向前移动了一小步,把鬼头刀从肩上移了下来,嘴里含着一大口烈酒往那鬼头刀上喷去,染了酒的鬼头刀点点滴滴沾着圆形的水珠,在阴霾的天际下,发出森冷的白光,令人心颤不已。
刽子手扯去了塞在三人嘴里的布条,那三名匪徒转头怒视着刽子手,随后仰天长啸,竟是没有一丝恐惧,仿佛入这一行之初便已预料到了今日的结局,竟是徒然给了人一种悲壮凄怆的感觉。
“老兄,给我一刀痛快的,离开这乱世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哈哈哈哈……”中间那匪徒高声喊道。
“大越朝匪患多,连前朝也比不上,这乱世还有穷人安身立命的地方么?”右侧那匪徒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吼道,对生命的逝去竟也是毫不在乎。
但两人那只言片语却把人群搅扰开来,乱世中的生生死死仿佛显得不是那样重要了,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死好还是活着的好?更是一针见血的道出了民众的心菲,外辱不止的大越为何还有那么多的匪患?
“赶快行刑,莫要让他再啰嗦,诋毁朝廷!”杨立群铁青着脸站立起来,对着刽子手吼道。
三名刽子手同时高举大刀往三人后颈上砍去,仿佛轻车熟路了,好像菜场里的老农切一颗白菜那样轻松和利索,只听得一声闷响,三人的头颅顿时滚落在地上,鲜血往上空狂飙三尺,和着深秋的雨珠儿直射向刽子手的脸上、身上,刽子手用舌头舔了舔嘴角冒着热气的血渍,冷冷的笑了笑,而后用手擦干净了脸上的血珠,表情竟是异常冰冷,现场弥漫着一股腥味。
生命转瞬即逝,管你是穷途末路的英雄还是恶贯满盈的匪徒,在法场上,在鬼头刀下,人的头颅都是一样的不堪一击。
一阵恐惧的沉默之后,一众手拿瓷碗的人争先恐后的往法场上涌去,拿着瓷碗接那三人颈上涌出的鲜血。
荆明突然想起鲁迅小说《药》里的华老栓为儿子讨人血馒头的情节,原来这些事都是真的,这些人抢夺人血,看来也是回去做药引,治疗痨病肺结核了。
仵作随即前来收拾首级,将三颗人头悬挂在城门口,以震慑梅花会。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校场口的血迹,地面上一片殷红。几只闻着腥味的秃鹰在上空盘旋,准备随时下来啄食这三具尸首。
荆明浑身一阵冷颤,慌忙按照赵大爷的指引,往临花醉餐馆行去。
路上行人很少,荆明行至一小胡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就是他”,荆明正准备回头细看,却被一重拳打在后脑勺,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