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之上,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出头、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俏丽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迷人的丹凤眼,皮肤细腻,脸色晶莹,身穿一件白色的貂裘衣,哪里像是已为人母,倒像是个三十开外的花信少妇,她神情端庄从容,对着三人淡淡一笑。
林昆忙走上前去,说道:“华夫人,小侄得知华府为旭东老弟寻找良师,特将石先生介绍给夫人,这石先生是前朝秀才,也是小侄的恩师,无论学问人品在广陵均是一流。”
石永富上前见过华夫人,微微拱手作了一个揖。
华夫人笑着看着石永富,说道:“早闻石先生大名,能教出林贤侄这样的才子,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正是我华府要找的人。”又对着荆明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荆明见她问自己,忙应道:“在下荆明,也是前来应聘先生的。”
“原来是荆先生,不知荆先生可有功名?”华夫人冷冷问道。
“没有功名,从未考过,如若有机会,我也可以考个举人玩玩。”荆明大言不惭,对着石永富笑了笑。
华夫人微微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不知先生可读过四书五经?”
“没有!”荆明答道,他虽然断续读过一些,但是并没有系统学过,因此这样回答也没有错。
“可会琴棋书画?”华夫人又问。
“不精。”
“可会吟诗作对?”
“半桶水。”
“呵呵,荆先生倒是直爽,你既没有功名,又没有读过四书五经,没有学过诗词歌赋,也不会琴棋书画,你拿什么教我华府的公子?你当我华府是闹着玩的么?”华夫人收敛了笑容,冷冷的问道,脸色十分严峻。
“莫非在夫人的眼里,除了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外,就没有可以学的了么?”荆明毫不畏惧,盯着华夫人反问道。
“放肆,我大越朝继承儒学几千年,以礼治国,以文应天下,圣人之学,岂容你在此亵渎!”石永富发飙了,大声问道。
华夫人却依然冷冷的瞪着荆明,又问道:“不学四书五经,荆先生又有何高见?”
荆明清了清喉咙,厉声说道:“儒学作为中华民族的传统国学,当然不可少,可是,在这乱世里,四书五经能救大越吗?诗词歌赋能振兴大越吗?我并不反对儒学,国民不但要学传统的儒学,更要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和工业文化,我泱泱中华曾经领先世界文明几千年,却在这一百年间受尽凌辱,饱受磨难,其因何在?就是因为大越朝固步自封,井底观天,与世界文明脱了钩,失去了两次工业革命的大好时机,才导致的丧权辱国、割地求和、民不聊生。诗词歌赋能救活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吗?如果国人还沉浸在琴棋书画中不能自拔,中华民族必将被异族灭亡,那时,国将不国,何来你们的诗词歌赋、风花雪月?我今日应聘华府先生,就是要教华公子做人的道理,教他救中国的信仰,教他天文地理、数术物理、政治经济制服,先进文化甚至军工技术,师夷长技以制夷,有志青年学习西方工业技术,主要目的就是制服洋人、赶走洋人,还我一个朗朗乾坤泱泱中华,难道这些不比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更有意义吗?”
荆明一席话说得痛快,华夫人脸上微微起了这微妙的变化,感觉他这番站在国家民族立场上的话慷慨激昂振奋人心,极其富有蛊惑力,若是自己还年轻,必定会被他这番话打动。
然而,站在小家庭的立场上,她绝对不允许九代单传的华公子学那些奇淫技巧,遂平复一下心境,淡淡说道:“国学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必修课,我们华家只需学习这些便可,荆先生壮志凌云,是国家之栋梁,民族之脊背,只是我们华家并不需要你!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