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明见那夫人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顿时惊愕不已,脸上渐渐的失去了血色,颤声道:“艳……”
却是喉头微微抖动,嘴角一撇,又改口道:“十三姨!”
此人正是与荆明在苍翠山上拜过堂成过亲,现在却是沈万三第十三房小妾的艳凌,两人已在昨日江苏商会年会上见过面。
只见十三姨颦着眉,眼眸中似有万千幽怨,淡淡的喊了一句:“荆大哥。”丰满的酥胸一起一伏,眼眶便已湿润,又道:“你就不能喊我一声艳凌么?”
“十三姨,今非昔比,你已是尊贵的沈夫人,我怎么可以失礼喊你的芳名?你那名字,我从此后便也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孤寂的回味一番罢了!”荆明望着那娇俏的熟悉的脸庞,这个已经是沈万三第十三房小妾的女人,再也不是与他在囚室里拜过堂的艳凌,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言语之间亦是酸不溜丢。
听着这一番话,艳凌感觉内心被他深深的刺痛了一下,往日既悲壮无比,又浪漫无比,只是一切都太短暂,太荒唐,让人还来不及准备,便已烟消云散,还来不及欣喜,便已愁苦满面,轻声道:“往事如昨,虽然美丽却已凋零,在你的故事里,艳凌永远都只是一个过客,荆大哥又何必执着过去!”
非我执着,荆明苦笑一声,这个女子是他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与他拜堂成亲的女人,无论是否真诚,至少在形式上是合乎礼节的,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她已经不是他的女人了,她像一件战利品一样,被别的男人抢走了,我还能执着什么?荆明感觉思维有些乱,正色道:“好一个往事如昨!不知十三姨今日约荆某来此所谓何事?”
望着满桌上好的菜肴,十三姨倒了杯香醇的佳酿,轻轻抿了一口,道:“许久未见,艳凌想与荆大哥坐下来叙叙旧。”
“叙旧?”荆明轻哼一声,事到如今还有何旧可叙?便又酸溜溜道:“你已是有夫之妇了,用得着跟我叙旧么?岂不是让世人添了话柄!”
十三姨神色凝重,将手中酒一饮而尽,长叹息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俩分别后,我们三兄妹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吗?我又为何会嫁给了沈万三?”
荆明见她问起,缓缓坐了下去,也抓起那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嘴角轻轻一扬,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不屑道:“我不想听你的故事,还用得着问么?你们三个骗子见他是大越首富,贪他的钱呗!你不惜牺牲色相也要将他的钱财骗到手,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是也不是?”
十三姨艳凌粉腮微抖,感觉他那话深深的伤害了她的自尊,对她来说便是一种侮辱,双眼冒着怒火,手中一杯美酒便向荆明脸上泼去,厉声呵斥道:“你混蛋,艳凌在你眼里就永远是一个骗子么?我虽然命贱,为了糊口,曾在街头骗过人,但是我从未出卖过自己的尊严,更遑论灵魂和肉体了,你以为艳凌会牺牲自己的幸福去嫁给一个老头子么?”
荆明躲闪不及,那酒水流在脸上,心中便有些茫然,这女子给我戴了绿帽子,竟然又还敢用酒泼我,岂不是要造反的节奏!右手往脸上一抹,便也来了脾气,高声喝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你嫁了人,就是给了我荆明一顶巨大的绿帽子,千万莫要告诉我,你十三姨现在还是清白纯洁的处子。”
“你……我!”十三姨怒视着荆明,却又是欲言又止。
荆明却是继续吼道:“你还记得苍翠山那囚室么?你还记得我们曾经拜过堂成过亲么?你是我荆明的女人,你凭什么要嫁给他?”
“我是你的女人?”十三姨浑身颤抖,苍翠山上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重演,临死之时,两人私自拜堂成亲,后来荆明冒充大法师,救了他们兄妹三人,生死离别恍若隔世,然而事过境迁,一切都已经改变了。罢了,罢了,自己一人痛苦也就算了,何苦再让他也搅和进来跟着痛苦呢?便狠下心道:“你荆明风流成性,身边红颜无数,还会记得我艳凌么?拜过堂又如何?那不过是一场梦,是因为艳凌害怕死后变成花生子,才跟你拜堂的,你还当了真!”说罢,背过身去,一任眼泪不住的淌了下来,打湿了脸上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