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坐过去,坐到他怀里,像妹妹赖着哥哥一样……
“我害怕……”她伸手搂住他,“就一会。”她闭上眼睛,吸着他身上的烟草味,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见识了沈裕舒刚刚像个女罗刹的样,忽然见她这么胆小,白景棠心里一软。
不大会,前方竟然有光照过来!
光线太强,晃得船上的人睁不开眼睛!
一艘军舰在救生船前停下,只听船上的军官大喊“少帅”!
紧接着,甲板被缓缓放下,穿着制服的军官下来把她们接了上去。
副官把少帅抬到休息室,沈裕舒也毫不犹豫地跟进去。
此时的白景棠很虚弱,又是刀伤又是枪伤,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军医也来了,他正在给白景棠检查伤口,要求立马给白景棠手术。
一旁的副官们听了军医的话,已经准备好手术用品和刀具。
沈裕舒并没有离开,副官们也不敢让她离开。
少帅单身二十二年,突然有个女人在身边,他们可不敢动。
白景棠身上中了两枪,一枪在胳膊上,一枪竟然打在后背上!
这可不得了,军医把胳膊上的子弹取出来后,犹豫着如何取后背上的。
那颗子弹很刁钻,在肋骨与脊骨之间,不敢轻易动刀,怕一不小心弄得瘫痪!
军医正在犹豫的时候,一道女声响起。
“需要我帮忙吗?”沈裕舒很认真地看向军医。
没办法,她受不了他这么磨叽,人命关天,再犹豫下去,这个人会有生命危险!
“我之前在英国学了四年西医,开刀我也开过,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来!”
军医听她这么说,有些半信半疑,可他自己下不去手,他一把年纪了,没去国外学过开刀,都是些祖宗传下来的医术……
中医开药方他敢拍胸脯保证,可这开刀……他也就平时包扎普通伤口,像少帅这么刁钻的伤口,他的确怕担责任!
可眼前的是个小丫头,这么多人看着,他即使有意要让她开刀,却也不敢轻易把少帅的命交给她!
就在军医犹豫不决的时候,白景棠忍痛开口:“让她试试吧!”
一晚上的相处,白景棠对沈裕舒多了一份信任!
不出所料,沈裕舒最终成功取出子弹,白景棠的伤暂时也被控制住了。
手术完,白景棠需要好好休息,沈裕舒便也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轮船轻轻晃动着,匀速前进……
屋内静默无声,少帅好像睡着了。
副官们守在门口,笔直地像座雕像。
沈裕舒趴在栏杆上,无聊地继续吹海风。
第二天,船早早的就到岸了,他们竟然比大轮船早到一个小时!
沈裕舒穿着在别人箱子里翻出来的小衬衫西裤,又找小副官借了点钱,高高兴兴地下了船。
白景棠此时还没醒,受那么重的伤,可能会发几次高烧!
她走前给他开了副退烧药方,叮嘱了副官几句。
她又给他留了纸条,相信他会看见的!
四年未归,平城的码头已经大变样。
沈裕舒打了一辆黄包车回沈家别馆。
早上八点,平城的集市已经开始喧嚣,叫卖声朗朗入耳,集市的气氛跟她的心情一样,满怀激动!
黄包车载着她绕过集市,路过富安街,穿过大弄堂,再拐过一间咖啡屋,最后在一处别馆门口停住。
她踏着从小副官那里要来的牛皮军靴,不紧不慢地回家。
道路边,种满了玉兰花,香气袭人,这种小白玉兰香,是法国著名香水经常模仿的味道,闻起来清新怡人!
回来早了一个小时,她这身装扮也不好给大家看见,她想着先偷偷回家换身衣裳。
刚到沈家门口,她却突然往旁边花丛里躲了一下!
二婶和堂哥开车出来,好像是要去码头接她!
悄悄躲在一旁,目送二婶和堂哥离开,她偷溜着回家,走到一颗大桂花树下,蹭蹭两下,就爬了上去!
这是她以前偷溜出去的专用通道,四年了,这棵桂花树粗壮了不少!
家里佣人会定期给她打扫房间,每天都会通风,这样也方便她正好从窗户里钻进去。
衣柜里都是四年前的衣服,她现在穿根本穿不了!
最后终于找到一件粉白色宽松的连衣裙,本来是及踝长裙,现在也就膝盖以下!
她满意地在镜子前照了照,又从窗口爬了出去。
重新回到门口,假装刚到。
厨房的吴妈刚买菜回来,看见门口的身影,一眼就认出是沈裕舒,欢喜地上前迎接,还朝院里大喊了一声!
她和吴妈并肩走着,询问她姆妈和阿爸去哪了。
吴妈则笑嗔她,老爷和夫人一早就去接她了,看来这下要落空!
后又觉得好笑:“大小姐,你这小猴子!老爷夫人接不到你会担心,你赶紧去找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