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理睡了长长一觉,醒来的时候肚子都饿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干干瘪瘪的,也是,这肚子里磨出的能量不仅要提供给自己,还要提供给肚子里的忘忧莲。
她活不了多久了,为了进入虚空界,她在肚子里种了一朵并蒂莲花。当时她向亚萨询问怎么才能确保无误进入虚空界,亚萨没有说话,只留下了一颗种子。忘忧莲是三小界的通行证,昂理那个时候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要确保娜娜不会有事。
所以这就是她能拿得起那把巨斧的原因。
其实历代三小界的统治者都得服用忘忧莲的种子,所以为什么麦格美什也能拿得起巨斧。
但是麦格美什心疼伏嘉特,没有给伏嘉特吃,而是给了灵霓,从一开始,伏嘉特只是拥有着虚空界女王的称谓,却还需要一个部下——要知道历代的虚空界统治者从来没有人类来当自己的部下,有的只是魅影。
只可惜灵霓不知道,伏嘉特也不知道,到了最后她们没能成为朋友,反倒是互相残杀起来。
昂理皱皱眉,麦格美什这么做,是不是做错了呢?她摸摸自己的眉心,有一个突出的小点,她突然想起了在黑鲸森林时,那名和戗童很像的白袍女人对她说的奇奇怪怪的话了——您恐怕会成为在位时间最短的虚空界统治者了,当你眉心上长出一个突出小点的时候。
难道说……伏嘉特死了?
怎么回事?
自己只是想偷个懒睡一觉,怎么一醒来,就发现伏嘉特死了,自己成了这苟延残喘的虚空界的统治者?
伏嘉特死了,那娜娜呢?
而且我能在位多长时间?就算最短,也是有个期限吧?
昂理跌跌撞撞地下了天台。
那忘忧莲正在肚子里开花,花瓣绞得阵阵胃疼,她捂着肚子,杵着巨斧,来到了塔楼脚下。
从天台的餐桌上借了些火和玻璃,昂理用魔力凝了一盏提灯,用来照亮这黑不溜秋的塔楼脚下,企图发现一些她们坠下之后发生了什么的线索,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的痕迹,仿佛到了这里她们就无声无息地消失,或者重归于好,又或者她们根本就没来到这里。
娜娜被灵霓挟持,昂理并不知道灵霓最后一招是什么,所以她并不知道灵霓会对娜娜做什么,看着毫无破坏痕迹的周围,昂理陷入了矛盾。
一时间,忘忧莲又在她的肚子里折腾起来,她疼得踉踉跄跄,摔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她自嘲着,没想到这里的第一滩血还是从自己口里咳出来的。
巨斧倒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仿佛连这地面也可以震碎,不过这巨大的撞击声虽然把昂理震得头昏眼花的,但是她肚子里的忘忧莲确实吓得不敢闹腾了。
喘息了好一会儿,昂理才重新站了起来,去摸那盏提灯,结果发现那盏提灯已经被巨斧发出的声音震碎,而那一缕小火苗也很不巧地在昂理刚刚发现它的时候熄灭。
这里重新回归黑暗。
不过,这却是让她发现娜娜的契机,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才会看到有提灯时看不见的光亮。
那光亮很远很隐约,不仔细分析根本会忽略,因为那一点点光如同没有,只在昂理的眼前留了些像雾气一样的视觉差。
是银汤湖,水底是滑面岩石,只有一层浅薄的湖水,昂理的记忆和伏嘉特作为虚空界统治者时的融合了,对于整个虚空界的地图,倒背如流般熟悉。
银汤湖之前的地形并不是湖盆,就是一处低洼,由于灵霓道熔浆那里的热气流和冷气流对冲在这里形成了一些小范围的降水,但是这水蒸发来蒸发去还是落到了这里,银汤湖离虚空界后门不远,被后门门楹上锁界石一照,也显得银光闪闪的。
不过现在,银汤湖该改名了。
滑石面上一滴水也没有,有的只是层层叠叠,支离交错的白色根须,沿着这嚣张狂妄的根须看过去,一株巨大的并蒂莲花正在那湖心开着。地狱莲开在忘忧莲下,互相紧紧地挨着,花茎弯曲向上,茎皮还是新长成般细嫩,少女皮肤的触感,仿佛吹弹可破。
两朵巨莲正妖艳地开着,但谁也无法说出“妖艳”这个词,纯白无瑕的新生颜色,花瓣还发出了隐隐约约神圣的圣光,初见一眼,即便觉得这并蒂莲花如斑斓毒蛇一样妖冶,也迫于这圣殿一样的神圣感而说不出口。
肥硕的丛根缠绕着圈在花茎上,昂理丛丛根缝隙里看见了一张低着头的人脸,干枯苍白,紫红色的血丝布满了整张脸,但昂理还是认了出来。
伏嘉特。
她是可怜的伏嘉特。
她怀里的灵霓没有她模样这样惨烈,只是闭着眼,脸上化上的人偶妆都没有花,长长的睫毛上只是沾染了些许灰尘。
伏嘉特和灵霓都在这里,那娜娜呢?
昂理心里一着急,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溅在了丛根上,不过鲜血立马被丛根吃掉。
昂理仿佛能用肉眼看见吃掉那一摊血的并蒂莲花正在生长,鲜血消失后,丛根似乎往外挪了挪,花瓣又似乎往两旁开了开,一条新生的根须从伏嘉特肚子那里生了出来,缠上了伏嘉特的脖子。
我去,这花原来是吸血的!
昂理似乎要撑不下去了,如果再找不到娜娜,她就要倒下再也醒不过来,天台上那块晶体还等着自己给送回庄园,可不能就在这里败给了肚子里的忘忧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