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两仪殿,御书房。
殿房内,只有李二陛下、房玄龄,两人而已。
静悄悄地书房内,安静了良久。
“玄龄,难道真打不得?”
李二陛下率先打破沉静,一头飘逸的长发早已絮乱不堪、嘴角颚下更是胡须草杂,面带憔悴,声音无力。
“去年,我朝灭东突厥后,把大多数东突厥部众迁到黄河以南安置,设置了很多羁縻州府,如此一来,导致朔塞空虚!”
“而夷男趁我军灭了颉利,东突厥败落、土地空荡之际,迅速扩大势力版图,将牙帐迁到了独逻河,占有了东突厥故地,实力大增!”
“如今西突厥薛延陀汗国已立,诸胡皆服,称雄漠北,兵强马壮,控弦之士多达二十余万,其势已成,实难与之争锋!”
房玄龄的大脑很冷静,声音也有些清冷,此时此刻,他必须给出谨慎地判断!
因为他肩上扛着沉甸甸的胆子,他活了两个人的份!
他的挚友,杜如晦因为操劳过度,在去年因病已经逝世了!
哪怕再憋屈,他也必须忍着,必须守护好他们一同用生命呵护的大唐!
“估计我们只能以金帛赎回那些因为前朝战乱而流离薛延陀的八万人了!”
“是朕的错!朕不该将东突厥南迁,以至北土空虚!朕也不该放任夷男,让其立国,赐以刀鞭,纵其猖狂!”
李二陛下瞪起忿恨的龍睛,两个黑光发亮的瞳仁,几乎要跳出来一般。
他悔,悔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将一头幼犬养成一头饿狼!
但是,他更恨,渭水之盟的耻辱,才刚刚洗刷!
他绝对不能签订第二个辱国丧权的盟约!
“可是,我们真的不能打吗?朕不要太多,只要十万人的钱粮器械!朕保证,只要十万,朕就可以踏平薛延陀!”
就在去年,李靖曾以三千骑兵,深入敌境,攻克定襄,威振北狄!
挟大败东突厥之威,现在正是大唐兵锋最盛的时候!
“就算没有十万,给朕八万也可以!”
“陛下,去年六月大旱,淮南、江南、陇右三道近乎是颗粒无收,朝廷不仅减免各各州郡的赋税,还拨发了八百万贯的赈灾款......”
“去年八月,修缮大安宫,拨下了一百万贯......”
“去年腊月大雪,京畿、关内冰雪连天,房屋倒塌,冻死饿死无数,又拨去了三百万贯......”
房玄龄浑身的血向脑上涌来,脸红脖子粗,鬓角里的筋哏哏直跳,一笔一笔讲述着国库的开支,苦水直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