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弼如新月一般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得意的眸光从眼角舒适而来,又迅速地飞逝在眼窝的尽头,迈着方步从殿侧那高高垂下地杨树上拔下一片绿叶,回首向着杨纂扬起一抹舒心的笑意。
有些事情,他不可能告诉所有人,有些秘密,就连至亲的人,也不能说道。
他能告诉杨纂,他是来自未来的人吗!
他能告诉杨纂,未来李承乾会造反被废吗!
他会告诉杨纂,那四名侍卫他想培养成为隐藏在东宫的暗棋吗!
他会告诉杨纂,揭露太子失德,可以让他获得一大批正直官员的认可吗!
他会告诉杨纂,他马上就要入朝为官了,而手刃太子的娈童,打击太子的颜面,成为他为官的第一把火吗!
有些秘密,程处弼不说,不仅为了他自己的性命,也为了别人的性命。有些秘密,杨纂知道了,对他也不一定是好事。
虽然程处弼没有多说,但杨纂也没有再多问,只是随着程处弼的笑意,也一并地发出笑声。
知道自己该知道的,不用知道自己不该知道的,本分是官场一个很重要的准则。
而且,笑容,经常可以缓解很多的尴尬。
绚烂的霞光从稠密的杨叶缝隙间射下,树影斑驳,穿插而过的霞光若星火一般,淡淡地洒缀在两人的脸上、身上,温和的光芒与空气中的尘埃一般,毫不张扬。
“咴咴......”
几声尖锐刺耳的骏马长嘶声,打破了此时的和光同尘。
六匹锡甲当颅、镂金加身、五彩饰缨的雪白高头骏马,拉着一辆全身由象牙打造、青盖黄屋、朱班重牙、左旗右戟、衔结绶铃、上刻龍虎鸟兽、凤鸾虡文的豪华大车飞驰而来,一队左卫亲军,护卫其后。
古礼“天子驾六”,车身的奢华高贵,再加上宫中不得驱驰的禁令,不用说,这辆车肯定是李二陛下派去迎请孙道长的象辂车。
“咴咴......”
又是几声长鸣,前蹄高扬,马颅高抬,鬃毛飞抖,飞驰地车驾在安仁殿前一丈远,陡然急停。
首先从车驾中出来的是头戴幞头,身着绯色圆领窄袖袍衫的是面色苍白、神色慌张的李全。
随后一名老道,也从车驾中探出身来,只见这老道,头戴九霄冠,身穿八宝万寿紫霞衣,执着龍须扇,鹤顶龟背,身直骨硬,凤目疏眉,神态飘逸,到是很有世外高人的模样与气质,只是和李全一样,面色很是苍白。
老道从车上下来之后,深深地呼吸吐纳了几次,并没有急着入殿,还慢条梳理地整了整因为颠簸而有些歪斜的冠羽和褶皱的道袍。
可是,心急如焚的李全哪还有时间由得他整理道袍,拉着他就往殿内急赶,一边口里疾呼。
“孙真人,都什么时辰了,赶紧随老奴入殿吧,陛下和皇后娘娘都等急了!”
李二陛下的龍颜大怒,长孙皇后的生死攸关,由不得李全不十万火急,争分夺秒,李二陛下派遣专车去迎接,虽然有对孙道长的推崇,但未尝没有对时间的思量,天子车架出入宫门,自然一路绿灯。
“杨令,那个孙道长,你认识吗?”
程处弼凝望着被李全一把拉入殿中的道人,向着杨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