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夜色已深,若皎白的月色犹如清晨的清霜一般般,一层层地铺在昏暗的宫墙之上,显得森冷肃穆。
几处火光在黑暗之中闪耀,伴随着沉稳有序的步伐和清寒的铁甲磨擦声,在皇城之中来回逡巡,更显阴森冷黯。
左卫官署,一处不显山水的低矮衙门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程处弼双眸微微眯起,傲然直立在堆积着山叠般高的几案前,虽然是夜间,但在烛火的倒映下,银白的明光铠,依旧映衬出璀璨的光芒。
在他的面前,躬身站立着一百零八名身着白色囚服的男子,分成九列,每列一十二人。
“本将,左卫亲府中郎将程处弼,很高兴见到你们!”
程处弼与黑暗相容的黑漆双眼闪烁出一抹月华般的精芒,凝视着几案之前的一百零八人,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本来你们应该在天牢里,在死囚房内,甚至或许再等几个月,你们应该乘坐在囚车中出现在朱雀大街之上,成为长安百姓扔菜叶、掷鸡蛋的对象,然后在刽子手的大刀之下,成为刀下之魂!”
“但是,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在今晚子时出现在这里吗?”
“我等不知,还请将军明示!”
“刘轩!”
程处弼细长的眼眸闪耀着清光好似天边清辉的月牙,嘴角上翘,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到!”
第一列,顺数第三个的死囚站了出来。虽然身上穿着发黑发臭的囚服,但是很整洁,相貌也很清秀,举止也端正,明显读过些书,书生气息很浓。
“刘轩,字仁兴,徐州沛县人,十八岁,庶族富庶之家,家中独子,父亲卧病在榻,因为江南谢家与官府相勾结,家产被侵,一时气愤,散尽家财,买凶杀官,将沛县县令杀害,因此被判死刑,对吗?”
程处弼并没有拿起几案上的文件,而是轻描淡抹地脱口而出。
他们一百零八个人的背景资料,在户部和刑部资料到达后的一个时辰内,就已经完全收录在他的脑海之中。
“其实,你此前还是一名太学生,不仅熟读经史子集而且辩才了得,在太学的风评极佳,如果没有出现这样的事情,恐怕今年秋试的金榜上,会出现你的名字吧!”
“而且,你父亲还是因为你买凶杀人,才被气得卧病在榻,一病不起!”
“回将军的话,确实如此!”
刘轩一听脸色立马变得通红,银牙紧咬,充满了悔恨之情。
“宫羽!”
程处弼并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又叫出了另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