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为什么不想处置侯君集,难道说是因为您适才说的‘法不责众’,陛下不想将此事扩大继而影响整个西征大军?”
缓缓长呼长吸,稍微平复下内心的波澜之后,马周又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向程处弼道出。
“虽说‘法不责众’,可是也未尝不可杀鸡儆猴,你以为呢?”
可程处弼并没有直接给出明确的答案,而是反问了回去。
法不责众?杀鸡儆猴!
马周瞪起的双眸更是惊愕,他显然听清楚程处弼的言外之意了。
虽然说法不责众,此案牵连甚广,可是陛下未尝不可用重惩侯君集还警示所有在高昌国侵吞、掳掠财物的将士,做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若是侯君集得到了严惩,则其他将士自然担心陛下惩处,必然将所侵吞的财物上交向陛下请罪,到时陛下再施加恩德,亦可收拢人心,安定朝政!
可是,若是这般,陛下根本就不用等到御史大人还朝才正式审理此案,随便一人都成。
也就是说,陛下之所以没有严惩侯君集是还有其他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那个更重要的原因,陛下才不得不放弃严惩侯君集!
可是,马周思前想后想了很久却还是没有想明白李二陛下为什么不严惩侯君集,比‘法不责众’还要来得更重要的理由。
“属下愚钝,不明白程相大人所言之深意。”
马周最终深长叹息了口气,恭敬地向程处弼施了一礼,并将自己的揣测问出。
“可是难道说,陛下不想惩处侯君集莫非还有其他的缘由?”
“你可曾想过新任的宰相黄门侍郎刘洎是谁的人?”
程处弼轻笑地看着马周,平淡地道出一句话。
其实刘洎担任宰相的时间是在贞观十三年,他已经在相位上任职一年多时间了,只是在程处弼这个刚回到长安城不久的人的眼里,他还是位新上任的宰相。
宰相黄门侍郎、参知政事刘洎!
马周的面色愕然得不行,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和刘洎有关!
宰相黄门侍郎、参知政事刘洎会是谁的人?
当然是陛下的人,所有在朝的官员严格上来说都是陛下的人。
可那毕竟是严格上来说,马周也知道程处弼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他所指的是派系,是刘洎所处的派系!
“这......属下不知。”
可是马周并不知晓刘洎是哪个派系的。
虽然他和刘洎都在门下省工作,可是人家刘洎是宰相,是在政事堂署理国家大事的宰相,只是偶尔出现在门下省。
就是出现在门下省的时间也不长,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和刘洎打的照面也不多,关系也不熟,他如何知晓刘洎是哪个山头的。
程处弼的眼里泛着幽幽的弧光,指着马周下边的坐榻,笑意悠长:
“如果我告诉你刘洎在担任尚书左丞之前,做的是治书侍御史,就是你现在坐的这个位子呢?”
治书侍御史!御史台!前御史大夫韦挺!
马周的眼里瞬时乍起一抹精芒,失声惊叹:“您的意思是说,刘洎是魏王的人!”
“不错,死了一个宰相王珪,换了一个宰相韦挺,贬了一个宰相韦挺,又重新上位了一个宰相刘洎,这魏王,陛下可是一直恩宠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