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心里骂街, 她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不过这也在兰月娥意料之中,兰月娥准备好好劝劝她。
大家都是安郎的女人,自然是讲道理的。
这厢春娘已经收敛脸上忿色, 开始装白莲。她眼中含泪, 委委屈屈:“月娥,我有哪处对不住你地方, 妹妹向你赔不是了。”
她还轻轻福了福:“妾身自知身份低微,从来也没想过要争, 只要远远看公子一眼, 已经是无上福泽。我不知礼数, 什么地方得罪姐姐了, 还盼姐姐不要跟我计较。”
春娘还要作势跪下来。
要是此刻安郎到了,配合一番食用风味更佳。
不过还没等春娘膝盖沾地, 她手臂已经被兰月娥攥紧。
兰月娥眉宇带着温和的笑意,手掌却缓缓用力,使得那一股子疼意就此泛起。
前任密首会些武功, 这自然是犯规的。
春娘心中一寒,也不敢闹得太厉害。
待春娘顺势站起来, 兰月娥还掏出手帕, 给她擦擦脸上得泪水。
“妹妹误会了, 我心里只有安郎那些大事, 哪有心思计较这后宅中的争宠。”
兰月娥还一脸大义凛然起来。
“如今安郎要成就一番大事, 需财帛物资, 需津州上下齐心, 保一方太平,助安郎成就大事。我们都是爱安郎的女人,安郎疼你爱你, 将你赎出来,替你出本钱,护你做生意。咱们自然也待他有情意,要主动替他分忧不是?”
春娘想:现在是在说情意的时候吗?咱们现在说的是钱。
春娘眼眶红红的:“我有多少情意,还不都在安郎身上。”
兰月娥:“是,妹妹不是那等没情意的人。安郎这么些年待你好,你总不能跟安郎说,你的钱是你的钱。好在咱们家都是些有情意的人,些些身外物,哪里值得计较?你说是不是?”
兰月娥言语绵里藏针,十分厉害。
安雪采为人自负,最喜欢身边女人小鸟依人状。春娘投其所好,总挑安雪采喜欢听的说。
什么我为安郎怎样都可以,妾身命都是安郎的。
如今春娘钱都不愿意给,难道还指望给命。安郎也不傻,肯定不会信。他待原配那么狠,还不知晓会对自己怎么样。
春娘不过稍稍会些宅斗,全不是兰月娥对手。
她心里发疼,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是。
当然春娘是不服气的。
她那铺面,里面也有春娘攒下的体己银子。当初她用了些办法,方才没被妈妈刮了去。便是分股求个护身符,春娘心理价位是一成,哪能一下子上来就占三。
再者自己又弹琵琶又□□,还亲手做羹汤,这些难道不算数,都是白嫖了不成?
安雪采这是白占。春娘怎么想,都觉得安雪采占了自己便宜。
安郎也不是真白莲,也不是真被兰月娥这个妾给欺骗了。
兰月娥做的这些事情,必定是投其所好,是安雪采喜欢的。
春娘内心不是滋味,好感度一溜水往下掉。
她想起自己曾在河州时的光景,那时自己对安雪采颇为着迷。现在想想,那种感觉居然有些不真实。
春娘咬咬唇瓣,忽而觉得自己在河州过得也还不错。
真跟了安雪采,反倒不如在河州时候了。
现在想想,自己能在河州安生,也是因为叶凝霜没为难自己吧。否则以叶家声势,处置一个外宅也不难。
河州在叶家和念善会共同主持下,也还算安生。
春娘是有一些税要交,却不必再分三成干股。
这么想一想,春娘都要泪目了。
她心里一酸,对安雪采的好感度数据便不怎么样。
兰月娥看春娘委委屈屈样子,心里也不以为意。区区一个通房,她顺手便压住了,瞧春娘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容下春娘不是兰月娥大度,而是兰月娥心里根本瞧不上她,更不屑与此等女子为敌。
世上的女人大多庸俗,很难懂狼性的思维。就像蕊儿整日恋爱脑求宠,春娘念着的不过是她那铺面上赚的散碎银子。
她们这些平庸女人,又如何能懂这个世界真正的血腥杀伐之道?在时代的变化跟前,这些孱弱的女子注定是糊里糊涂的牺牲品。而她兰月娥,才能求得一条生路。
兰月娥这么想着,心里面冷艳高贵了一把。
她吐槽春娘,春娘心里也吐槽兰月娥。
什么朝廷前密首,被卫玄打得脸都肿了,丧家犬似的求宠卖好苟着,却在自己这等没名没份通房跟前逞威风。跟她春娘比算什么,有能耐跟叶凝霜比,萧玉锦比,跟那位越剑仙比!不都比不过,拿自己出气吗?
所谓妻贤夫祸少,可也得男人有眼珠子识得贤妻。安郎跟兰月娥这么搞,还不知道以后怎样。
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吐槽都是心里面的。
这么一来,总归维持了表面上的和谐。